努尔哈赤去世前后与毛文龙相关的情报
是年五月二十日，（努尔哈赤）遗毛文龙书曰：
自古以来，诸国之兴衰，皆天轮之时运也，将亡之时，大示异兆，烽烟遍地，以致灭之。将兴之时，上天默佑，每举必兴，气势昌盛。类此之例。尔岂不知乎？
昔伊尹知桀王之运终，往归成汤王为臣；姜太公知纣王之运终，往归武王而为臣。
闻尔毛将军谓我为何杀人，若不杀人，谁不愿降。辽东、广宁之人原系朱氏皇帝之民也，因天授与我，故我以国增、兵增、钱粮增而悦之，自旅顺口以北至开原，自镇江以下至广宁，皆养育之。然欲养而不从，竟杀我所任之官，所遣之使，奸细往来，叛逃而去。对此岂能不杀而平白释放以遣之乎？我之所杀者，理也。由我处逃出愿结尔而前往之人，尔收容后，不加豢养，却令其从军，反戈而战，故于各处之被杀者，乃尔所杀，非理也。
我国恩养昭明，故自东海以来，举国愿归。至于哈达、叶赫、乌拉、辉发之人，虽曾鏖战不降，然败后擒之仍聚而养之。其时，出兵蒙古，我之所获尚不及自愿来归者多。如今归顺者络绎不绝，此皆慕我恩育之声誉而来耳。设若杀之，其何能来耶？
毛将军，我曾以为尔乃明智之人，今尔不知天时，是愚昧也。明运已终，劫数未尽，无处不杀汉人。安邦彦将山阴、安南、贵州、四川、广西、云南、曹县、滕县等处，所杀者尚少乎？
实乃明灭之时也。天之所灭，尔能救焉？昔周国运终，末世国乱。圣人孔孟，欲救不能，随即灭之。尔岂不知？常言：良禽择木而栖，贤人择主而事。韩信弃霸王而归汉高祖，刘整弃宋国而归蒙古忽必烈汗，此皆观天时择主而事，且留芳名于后世。谁人曾谓彼等为恶？凡应天命而生之汗、贝勒等，皆不念仇敌，视其功德而养育之。古之桓公，养射己之管仲为社稷之臣。唐太宗养仇敌胡敬德，终得有裨益。
毛将军，无论尔如何为君效力，然尔亡国时已至，君臣昏聩，反致殃祸于尔，何益有哉？明国已亡定矣！各处刀兵纷起。丙辰年大风，都城内各殿之树连根折断，牌楼石柱亦被摧毁。戊午、己未两年，都城内河中流血。此皆非天示灭亡之兆使之知儆乎？天时古鉴，将军何以不知？望尔深思。时机失尽，悔之何及？
佟驸马、刘副将皆只身逃来。李驸马及辽东、广宁之官员，皆获于阵前。彼等皆被擢用养育，尔不知乎？尔若诚能向我，则待尔优于彼等。
（《满文老档天命十一年》）
天启丙寅六月，金人遗毛文龙书曰：“古国家兴亡，皆天运循环。其将亡也，必灾异屡降，各处兵起；其将兴也，必天默护佑，动而成功。南朝运终，死数未尽，天使丧亡，将军岂能救之乎？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韩信、陈平弃楚而归汉，刘整、吕文焕弃宋而归元，此皆默识天时，择主而事，名垂后世。自古天生帝王不念仇隙，只论功德。管仲，桓公之仇也，不杀而相之，遂成霸业；敬德，太宗之仇也，不杀而将之，以有天下。今将军竭力办事，君臣皆迷，反受祸患。南朝气运已终时势已尽，悔之不及。”文龙不报。
（《东江遗事》引谈迁《枣林杂俎》）
丙寅年闰六月二十日，遣毛文龙欲和所派之二人，并复书。书曰：“此战乃我兴之乎？实尔明万历帝肇之也。今明帝如愿担承兵之过而议和，并遣大员持盖御玺之书，经山海关前来，则可与之相议耳。岂可与所看守南逃之人议之。”
（《满文老档天命十一年》）
天启六年九月初二日具奏
为谨报奴势以纾圣怀急请粮饷以完辽局等事：臣本海州卫世袭百户，历任至清河游击，而舍丁门下人约有千余。有海州门下人耿仲明者，其胆最大，其心极细。臣向托其坐定沈阳，以通消息。至今年八月初二日急归报臣：老奴背生恶疮，带兵三千，见在威宁堡狗儿岭汤泉洗疮，请臣急发精兵一万，竟可取奴。臣时皆饥饿，拍手无声，心痒面热，多方设处，随于本月初四日，差千总石景选、毛永科带兵一百五十名[一]，前往细探。老奴背果患疮，带兵下营狗儿岭汤泉洗疮。石景选、毛永科兵少粮微，不忍失此机会，既于对岭高山顶上，初十黑夜，枪炮喊呐，以寒奴胆。奴贼惊恐，次早上船顺水西去。此石景选、毛永科差回确报也。
又差千总毛士德直入沈阳探听奴情，归报老奴在狗儿岭病体虚弱，被职差兵枪炮一惊，死而复醒。十一日，急急要归沈阳，上船行至辽西古城堡河边，本日午时命绝。此毛士德沈阳探归确报也。
夫奴命之存也，臣誓不与俱生，今奴虽死也，臣犹不敢轻敌。且侦大王子已居老奴之位，佟、李二贼善为调停，各王子歃血盟誓，言和气平，心心念念，不因奴死而遂忘我关上，忘我铁山，此犹未可轻视也。然诸小奴，臣俱有人在内，向通消息。今臣又差的当人往彼，各授以计，阴间其骨肉，离乱其心腹，便可乘机举动。臣虽身铁山，而心已渡江矣[二]！其如粮饷不继何？须我皇上垂师老财匮，机会不可再错，敕下该部速加粮饷器械星夜给发，臣即渡江逼巢，相机直捣。倘又错此一着，臣亦不敢再凟宸聪，披发入山，与鹿豕为伍，不愿复闻东方事矣！
[原眉批]
[一]京师于老奴之死，需此报至，方知其的耳。不识关宁所侦探何事？枪炮喊呐以速其毙，奴终殒命于毛帅彀中。第帅既已侦知奴实洗疮病剧，而不能多遣兵将，即百五十名，尚须多方设处，谁令毛帅艰难至此极哉！
[二]诸王子处，各有东江细作，都城内外，亦各有奴酋细作，两处作用，可以同年而道哉？身在铁山，心已渡江，壮哉！
（《东江疏揭塘报节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