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房守日(真田豪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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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艺文-《日之出》(继续未完成)

[原创]文艺文-《日之出》(继续未完成)

日之初
文:清和嘉言

曾经的周游诸国,让光秀发现在晨露点缀下的宁静山间眺望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看着那一点一点射出的暖人光芒,是一种享受.曾经的他迷恋着,沉醉于这一景象中.
每一次看到这必然升起的太阳,光秀心中便又一次的坚定着自己的信念,毕生的宿愿.
未来的日本,注定犹如一轮朝日一般,平和而又耀眼.
光秀心中想着.

永禄十一年的初夏,光秀决定离开给予过自己富足生活的越前,追随第十三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之弟义秋另寻出路.
奉足利义秋之命奔赴美浓之前,光秀还想再看一眼越前的日出.
一年四季,冬去春来花开花落,每一天都会有着不同的日出日落,不过光秀还是喜欢初夏时节的朝阳.葱葱绿树环绕的山间,淡淡的清爽,灰蓝的天际间泛起的金黄.
清晨时分,阳光一点一点的温暖了身体.此时此刻,光秀的心境难以诉说.
“最后一次了啊...”光秀轻叹着说道,不知道自己再次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将会以什么身份?那时候这里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是繁荣乐土?还是一片荒芜?
光秀一无所知.

宏伟的岐阜城屹然立在眼前,光秀仰望着这座曾被称为“不落之城”的城池,心中思量着些什么.
居住于岐阜城之中,统治着尾张美浓二国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传闻此人乃一奇才,奇袭桶狭间,以区区两千人击败今川义元两万五千人的浩荡大军,大大的削弱了骏河守护今川氏的势力.
不过光秀也曾经听闻这个人被称作“尾张的大傻瓜”,不过那是桶狭间一战之前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光秀不禁笑了.奇才还是傻瓜,还是用自己的眼睛来决定罢.

堂皇的房间中,光秀正襟危坐,他对面的人松懈的坐着,没有精心梳理过的头发,没有身为大大名的威严.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风云儿么?光秀低着头想着,心中猜测着织田信长此举之意.
“明智光秀吗?”慵懒的声音,略带一丝戏谑的语气, “抬起头来.”
光秀抬头,眼前这清秀的男人便是即将扬名天下的尾张风云儿织田信长.四目相对,光秀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傲气,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霸气,一股能将天下握于手掌之中的霸气.
“你这次来,是为了上洛的事情吧?”
“正是.”光秀略倾了下上身,双手奉上了足利义秋书于信长的亲笔信,“此乃吾主义秋公致于上总介大人的亲笔书信,义秋公坚信上总介大人乃这乱世中的一方霸主,必可保吾主一统天下,让这世间百姓不再受战乱疾苦.自此,望织田上总介大人护送吾主上洛讨伐逆贼三好氏.”
光秀言毕,信长挥手让身旁的小姓取来了书信,放在一边.
“你可知道这岐阜城的‘岐阜’二字取自何处?”
“‘岐阜’二字取自周文王的‘凤鸣岐山以夺商朝天下’.”光秀顿了顿,又补充道: “话说中国古代,周文王居于岐山附近,偶听山上凤鸣不绝于耳,此乃吉兆,后世称此为‘凤鸣岐山’.周文王施德政于民,其子武王及其后代殷商兴盛周朝八百年之久.”
“哦?”信长饶有兴趣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光秀,光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举,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之后是许久的沉默,信长没有阅读义秋的书信,而是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光秀依然不失礼仪的正坐,等待着信长的答复.
不过,光秀从未处过如此情境,虽面不改色,但还是感到少许的尴尬与不适,心中亦揣怀着一份不安.
良久之后,信长才缓缓的问:“你说这个天下…将会是谁的呢?”
“自然是足利义秋殿下的.”光秀并未多想,答道.
“错!”信长收回一直遥望窗外的视线,昂起头看着面前有些发愣的光秀,嘴角上挑着说道,“这个天下是我的,我织田信长的!”
   
此后,光秀便在岐阜城下有了自己的一座庭院,俸禄优厚,生活的悠闲自在.
岐阜城位于美浓,若自此之上京都讨伐三好氏就必然经过近江.此时的近江,南部乃六角氏的领土,而北边则是浅井氏的领地.浅井家当主浅井长政与信长之妹市姬已于永禄十年成婚,那么敌人便只有南近江的六角氏了.六角氏乃名门佐佐木氏分支,世袭南近江守护之职,绝不容小觑.依光秀之见,气傲的信长短时间内没有能力闯过六角氏这关,至少也需要几年的时间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所以,光秀认为自己会在此居住一段不短的时日.

而当九月二十六日,信长风光进入京都的时候,光秀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七日发兵出征,二十六日入洛,短短十九天,便平定了这长达百余年的乱世.不过两个月时间便召集了六万大军,充足的军饷,难道这个人一早便做好了上洛的准备?而一直耐心等待的只是借义秋公之大义名分?想到这里,光秀从心里敬佩这位上总介大人,承认了他长远的目光以及那不俗的能力与气魄.
此时此刻,光秀真的很想看看日出.

进入京都之后,光秀担任京都奉行一职,负责京都的治安以及与朝廷的交往.与光秀一同担任此职务的,是信长的亲信木下秀吉.
木下秀吉原本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农民.光秀得知此事的时候甚为惊讶,也很敬佩这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
应该是靠自己的实力罢.光秀这样想着.
但是面对这位与血统高贵的自己平起平坐却出身低贱的京都奉行时,光秀还是持有一份傲气.虽然当面尊称其为木下大人,私下还是像信长一样叫着猴子.光秀深知此举并非君子的行为,但是性格这种东西是难以改变的.光秀始终是位墨客,优雅的儒将,喜欢在庭院中吟诗连歌,喜欢在火烛下夜读的文人,自然也有着那份相对应的傲气与敏感.
为什么信长大人会派这只猴子来与我一同担当此职?光秀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不信任我?
记得当初信长召见光秀,执意要光秀成为自己的直臣时,脸上已没有初次相见时候的戏谑.光秀在那份神情中看到了坚毅与诚恳,感动之余,光秀俯身向自己的新主公行礼.

在京都时的工作很忙,光秀偶尔才会有闲余休息几日.但是看着京都蒸蒸日上的盛世,看着逐步稳定的世间,光秀觉得辛苦也是值得的.
一日很晚未睡,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光秀一颤,紧紧衣领,想起身活动一下,头却是一阵眩晕.光秀赶紧扶住桌边,稳住身体,心中却莫名的想到:有很久没有看日出了啊…
窗外夜色凝重,已是丑时过半,光秀虽身体不适且疲惫困倦,但一想到旭日东升,睡意顿消,起身便出了门.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光秀已经气喘吁吁.岁月不饶人,毕竟光秀已过不惑之年,体力大不如从前,更何况一天没有合眼.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片片暖色,旭日即将东升.
步伐早已蹒跚,但光秀不想放弃,依旧向山顶走.
忽然间,光秀剧烈的咳嗽,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光秀倚着粗壮的树干,闭着双眼,蓦的感觉甚是温暖,睁眼望去,东方天际已如火焰般鲜红,太阳已经普照大地.
光秀无力的靠着老树的躯干,心中纷乱如麻.他觉得自己老了,已经跟不上朝阳的脚步了.
要被抛弃了么?光秀第一次感到迷茫,自己是被太阳抛弃?还是被时间抛弃?或者是…?
其实,与其说是迷茫,不如说是一种痛苦,撕心的痛苦.明明已经看到希望的光芒,而自己却已经老了,走不动了.就好像夏日盛开的花朵,终日期待着感到秋天的清爽,却在秋天刚刚来临的时候凋零.
“夕暮的悲哀的钟声,不知变幻莫测的自身到明天还能倾听?”光秀轻声说着曾经听过的一首和歌,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明天的朝阳,后天的朝阳,下个月的朝阳,下一年的朝阳,日本的朝阳,如今的自己又能否看到呢?
待气息变得平和,光秀起身准备下山.当目光再一次的感觉到阳光的耀眼时,心中猛的响起一个宏厚的声音.
“自今以后,就请汝作为吾之左手,与吾共同为百姓创造一片平安乐土罢.”
这是光秀成为织田家臣时候信长对他说的一句话.
平安乐土,光秀的梦.
光秀转身,向着山顶走去.
即便来不及看日出,那么也一定要到山顶上看看太阳.
那一刻,光秀是这样想的.

光秀正坐于房间之中,眉间紧皱.信长自旁门走进房间,光秀俯身行礼.未等信长入座,便高声说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主公定要三思啊!”
一向温文的光秀的口气中竟带着急躁,甚至有点命令的语气.信长听出了光秀语气的异样,不满的扬起眉毛:“恩?三思…?你说的是什么事?”
“请您不要这样!”光秀并没有注意到信长的不满,反而抬起头,提高了声调:“您为何下令火烧比叡山?!此事非同小可!请您收回成命…”
信长手中的扇子飞了出来,正巧划过了光秀的面颊.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光秀忽然冷静了下来,感觉到了自己言行的过激.
“真是…真的是十分抱歉!”
“不要忘乎所以了!”信长的怒火还未平息,他大声的斥责着:“汝实在是失礼至及!退下!”
“但是主公…”
“我说退下!汝听不到吗?!”信长起身,俯视着跪坐在榻榻米上欲言的光秀.
“主公!比叡山乃佛教在天台宗的总本山,有着六百多年历史,是座圣山啊!怎可因一时之气而如此亵渎神灵!…”
光秀的声调压过了信长,他抬起头想继续说,却被信长一脚踹倒.信长怒发冲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听着,光头.”信长的声音沉稳却不乏霸气,“我就是神,日本的神灵就是我!而且…没有人能亵渎我织田信长!”

元龟二年, 竹醉的第十二次日出日落,比叡山在熊熊大火中变成一片死寂.

冬天的夜在漫天白雪中一点一点消逝,光秀看着犹若梅花凋零一般落下的雪,轻轻的叹了口气.
“主上,您怎么了?”询问者是光秀之侄明智左马介秀满,自光秀出仕朝仓家的时候便追随光秀,是一个赤胆武将.
“秀满啊,你看这番景象,不觉得凄凉么?”
“是是…”秀满附和道,他知道光秀此刻心中的哀伤惆怅.几日前恭贺新春的酒席上,光秀喝下了用曾经主公朝仓义景头盖骨做成的酒盏盛的酒水.

酒后的信长将盛满浊酒的酒盏举在光秀面前时,光秀的泪早已顺着消瘦的面颊淌下.耳边回响着义景与自己连歌时候的声音.光秀没有去接那酒盏,任凭信长责骂殴打,依然没有接.盛怒下的信长抽出刀,刀刃抵着光秀颈部,光秀毅然不去接那酒盏.
“你不喝的话,我就让人把朝仓义景那家伙的尸体挖出来喂狗!”
最终光秀还是喝了混杂着泪水的酒,屈服在这句话之下.

“今天,主公召见了吾人.”光秀说着,白雪落在他的身上迅速的融化了,
“主公问我,若那酒盏是用义昭大人的头盖骨做的,我会不会喝.”
“…那,您是怎么回答的?”秀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什么也没有说,然后…”
“…?”
“然后,主公又问我,如果是用他的头盖骨做的酒盏盛的酒我会不会喝…”
秀满再没有问什么.
雪轻轻的下着,落在身上反而觉得轻柔又温暖,但是光秀心中却是异样的寒冷,有着解不开的愁绪.

接下来便是不断的征战.攻下若江城后,信长再率数万大军浩荡攻向伊势国的长岛,下定决心征讨长岛一向一揆.
第三次了啊…光秀心想着.自己曾不止一次的向信长请命去安抚长岛的百姓,因为百姓的无辜乃是众所周知,他们只是本愿寺的卑鄙之辈一己私欲的牺牲品.
那是元龟元年的九月,随着本愿寺内警钟的响起,织田军终与本愿寺开战.本愿寺显如将信长定为佛祖之敌人,号召全日本信徒讨伐信长.十一月,驻守于尾张西部小木江城的信长胞弟织田彦七郎信兴因被蜂拥而起的长岛一向一揆攻陷了城池而自尽.信长大怒,但并没有因感情而仓促出兵攻打长岛.因为长岛四周皆是岛屿河流,若要攻打长岛,就必须拥有一支由大量船只铁炮组建的水上船队.无奈于此,信长只好暂时忍下了胞弟被逼死的这口怒气.半年之后,樱花刚落尽的五月初,便爆发了第一次长岛合战.
这是场必败之战啊…光秀心中如明镜却无力阻挠,只能呆在阪本城内独自叹息.因为光秀的多次进谏,信长盛怒之下抛下句“那汝就在阪本城里好好呆着罢”.
正如光秀所预料,织田军大败而归.
光秀还是一如既往的进谏,严肃的说着自己的意见.面对信长的冷面,光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进谏有何不妥之处,因为在他认为,安抚才是唯一的政策,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惨剧,尽快的结束战乱.
当然,这样的做法并没有阻止信长对长岛一向一揆的讨伐,反而让长岛征战出征的大将名单上没有出现过光秀的名字.

“唉…”光秀轻叹着,抿了口酒杯中的清酒.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稳重的步伐.
“秀满么…?”光秀问道.
“是秀满,主上.”明智左马介屈身行礼,视线移至光秀手中的酒杯,面露诧异之色.
“坐下来一起喝一杯罢.”光秀扭头招呼秀满坐下,淡淡的微笑,散发忧愁的眉间.
“遵命.”秀满正坐,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光秀看着秀满的样子,平缓的说着.
“…主上平日从不饮酒,还告诫属下饮酒伤身且误事,而今日…”
“呵呵…是啊,酒水饮多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光秀笑道:“但偶饮几杯的话,却可以消愁啊…”
秀满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主上为何事而伤神?”
光秀没有回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秀满随即斟满了酒杯.
“…是为了出征长岛一事?”试探性的试问,看着光秀紧皱的眉头,秀满便知自己所想无错.
“恕属下直言,”秀满俯身说道,“伊势长岛已自成一国,乃一心腹大患,信长公出征并非一时之气…而是非常明智的举动啊,信长公不愧为主上所侍奉的天下霸主…所以主上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伤神,更应注意您的身体!”入秋以来,光秀的咳嗽愈发频繁,身体也愈发的虚弱.这是秀满最为担心的事情.
“吾怎不知这长岛的危害,又怎不知安抚并非长远之计,”光秀苦笑着坦言道:“只是觉得伤亡过于惨重了…”
凉风掠过面颊,树上仅剩的几片枯叶也飘落了下来.许久的沉默,光秀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哪有没有伤亡的战争啊…”
“属下并无此意…”光秀挥了挥手,示意秀满没有必要道歉.
“为何要安抚?文韬中文王问‘欲使主尊人安,为之奈何’,太公答曰‘爱民而已’.而‘爱民奈何’?”光秀顿了顿,一杯酒入口,继续说着,“‘利而勿害,成而勿败,生而勿杀,与而勿夺,乐而勿苦,喜而勿怒.’”
“所谓国家,是因百姓而存在,王者是因苍生幸福而存在!如今百姓不幸,何来国家,何来霸主之谈?!”
由于情绪的波动,光秀剧烈的咳嗽起来,秀满欲扶一下,却被光秀制止了.
“此次长岛之役,长岛两万百姓被活活烧死!如此下去,战乱何时会结束?!百姓又何来安乐!”
两万人?!秀满一惊,,浑身一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海中映出的画面犹如元龟二年比叡山那场大火一样的殷红,不绝于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耳边回荡.
光秀待气息变得平和,连饮几杯酒,秀满不知该如何阻止.
略带醉意的光秀轻声的说着什么,声音有些混沌不清,秀满只听出了“浊酒”和“忧思”这两个词.
这时太阳西落,西边的天如火在燃烧一般,艳丽的颜色却流露出异样的惨烈.
光秀失神的望着遥远天边那与火烧云重叠的夕阳,一滴剔透的泪水淌出眼角,顺着面颊滴落,许久的许久时候才缓缓闭上眼睛.
在光秀闭上眼睛的一刻,秀满清楚的听到光秀说了句“平安乐土”.

与本愿寺的征战一直未能停息,几次的围攻与合战,双方成败各半,胜负难分.
很早便听说信长令丹羽长秀在近江安土山修筑一座前所未有的城池,但由于一直率军参与攻打本愿寺,光秀一直也没过问,他最希望的还是战争迟早结束,战乱终结后安乐世间的到来.
战乱的残酷抨击着光秀的信念,看着百姓在战火中挣扎死亡恸哭,心如刀绞.有些时候光秀会感到迷茫.这么多年来,自己究竟是在接近自己的梦还是在一点点的撕裂自己的梦想?正午时分仰望天空,光秀会想这烈日是否过于炙热,而会给这世间带来一场更大的灾难?
这里会不会再次变成人间炼狱?
每每想到这里,光秀便会摇摇头,坚定的告诉自己不会.因为太阳终归是太阳,象征的永远是光明,太阳普照的大地上不会存在黑暗.
太阳,若可以带给苍生黎明,光秀就会抛弃一切的追随他.

“什么?!磔刑?!”光秀大惊,身体失去平衡,有些瘫软的向后倒去,幸亏一旁的秀满伸手一扶,光秀才没摔倒.
天正七年的六月,信长于慈恩寺外用磔刑处死了丹波八上城城主波多野秀治.波多野家乃丹波国内强大豪族之一,光秀苦劝多时,才使得其投降,并以自己母亲为人质,换取波多野兄弟亲自向信长请罪.已成光秀女婿的秀满不解光秀此举,因为以光秀的掌控的兵力若围攻八上城,想必几日内城池便会落陷,又何必煞费苦心的劝说呢?光秀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战争这种东西,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光秀心中这样想着.却万万料想不到信长竟对波多野秀治如此残忍.
那么,母亲大人也…泪如雨下,光秀难以自控.本就信仰儒家学说,以孝为重的他,竟亲手将自己的亲生母亲送上了死亡的不归路…
而自己的最后一丝梦幻,也随着其母的音容笑貌一同化作泡影.
心中绞痛过后,光秀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
何去何从?

之后光秀母亲的死讯在家臣中传开了,信长也耳闻此事,召见了光秀.
“光秀,”大殿上的信长威严正坐,殿下是俯身行礼的光秀,“波多野一事,你有何看法?”
光秀没有说话,他心中依旧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脑中是一段一段的空白.
“……”信长难得耐心的等着光秀的回答,或许想从光秀的言语中看穿什么.
“…臣不解.”许久,光秀才缓缓的说道.
“何来不解?”信长扬起眉毛问道.
“波多野家已降伏于主公,主公为何如此…待其?”光秀想了很久,没有用“赶尽杀绝”这个词.
“…光秀,我给你的命令是攻下八上城吧?那你又是如何做的?”
“……”光秀沉默着.
“…降伏?什么叫降伏?”信长大声的说着,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容,“嘴上功夫根本无法真正让那些人俯下身子给我提鞋!你太天真了,光秀!我来告诉你,这个世上,惟有力量,才可以让人真正不再有反叛之意的臣服!”
“你…明白么?”信长走到光秀身前,俯视着问道.
“是,多谢主公赐教.”光秀还是没有抬起头.
“听说你把你的母亲送做了人质?”
听到“母亲”这个词,光秀颤抖了一下,心中的痛楚被狠狠的戳到,痛彻心扉.
光秀不知该如何作答,脑海中曾经的影像交杂在一起,母亲的面容,与信长的第一次会面,天边的日出……
许久的沉默之后,光秀终于忍住了泪水,抬起头,直视信长深邃的目光说道:“事实并非如此,送去波多野家的人质并非臣的母亲,而是伴随母亲多年的老侍女.想必她前去的时候已抱有必死的决心.”
“哦?”信长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光秀,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如此,我想也是啊…”

光秀走在街町上,回想着刚才与信长的会面.
为何要说谎?连光秀自己都不明白.那时候,脑中杂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耳边响起自己曾经的话语.
“为了这轮朝日,我光秀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那时,看着日益繁荣的街町乐市,光秀感叹着.
何为赴汤蹈火?
何为在所不惜?
那便是放弃一切,万事只为主公.
头顶的烈日让光秀感到口干舌燥,于是便坐在一旁的茶摊要了壶茶水.
身旁原本嬉闹的孩子却在光秀坐下的时候安静了很多,专注的看着光秀腰间的两把刀.
“您..是武士吗?”一个男孩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神中隐约含着些怯畏.
“是,”光秀看出那孩子眼中的兴奋,和蔼的笑了笑,“怎么?”
“武士大爷和俺说话了!”男孩有些雀跃,“武士大爷和俺说话了哎!以前他们连看都不看俺一眼的!”
光秀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凌乱不羁的头发,麻布的衣服有些短小,没有穿草鞋,是个朴实的农家孩子.
“俺就是想做您这样的武士啊!”孩子大声说着,脸颊激动的泛起绯红,“对主公忠心,然后去打仗!有了战功多风光!”
“呵呵,”光秀问道,“那你最想侍奉谁呢?”
“羽柴大人!”男孩不假思索的答道.
意料之外的回答,光秀感到奇怪.“为什么呢?”
“因为羽柴大人也是农民出身啊!而且还是个好人呢!”男孩对光秀的问题感到奇怪,“武士大爷不觉得吗?”
说道羽柴秀吉,光秀以前有些不屑,但多年的交往与处事,那份轻视早已消散,很多事情都让光秀对秀吉赞叹不已.
“吾并非此意.”
“恩…?羽柴大人对我们可好呢!听俺爹说……”
看着滔滔不绝的男孩,光秀忽然想问他一个问题,一个并不该问的问题.
“…你会出走么?如果你侍奉了自己选择的主公后.”
“哎?”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男孩感到莫名,“不啊,为什么要走?”
“…如果,你的主公让你感到失望,你会选择离开,另寻主公么?”光秀已无法停止发问,只好继续问道.
“不啊!主公的话,选一次就够了!”男孩昂起头说道,“要相信自己的选择嘛!”
“六太!”这时,男孩的母亲跑过来,将男孩拉到身后,跪在地上请求光秀的原谅,光秀扶起她,放下茶钱便离开了.
主公的话,选一次就够了!…
要相信自己的选择嘛!…
光秀回味着这些稚气未泯的话.
仰头望天,晴朗苍穹中明日依旧耀眼如故.


(待续)

[ 本帖最后由 清和嘉言 于 2007-12-6 11:25 编辑 ]
刀起花开,刀落花散,望花向生,拈花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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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篇文,构思了很久很久.
也看了很多书,关于日本历史的,关于日本文化的,关于日本精神的,关于日本宗教神道的.总之,在尽力的写好.
迟迟不敢动笔,因为毕竟所写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实在是不敢乱写.
但还是写了,因为不相信自己写不出来.
不过的确写的很吃力,很犹豫.大段大段的删改,删减了大多是剧情,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总之,想写好光秀的事情.
光秀不是完人,我也没有打算把他写成完人.电影"不被神眷顾的男人"里面的光秀是不真实的.
我只想写出我心中的光秀.那种光秀或许不真实,或许与他人印象中的相违背,亦无所谓.
说到喜欢光秀,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自己感觉不是因为相貌.最近一直在看法医学,人生前不论相貌如何美好身材如何窈窕,死后在棺材中放几天都会走样到惨绝人寰.所以相貌无所谓.
或许喜欢的是那种感觉罢
不真实的感觉.

文我尽力写了,真的尽力了.
先发上来一部分,后面的还有改,下次一并发上来.
希望大家多多指教,给点意见啦...麻烦了.
刀起花开,刀落花散,望花向生,拈花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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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权限的给转到文库吧,文库好久没新帖了,总算又来一篇。
感觉不错,嘉言努力啊。貌似本家文艺文都出自女生哪,好传统,要发扬光大。
文园渴甚兼贫甚,只典征裘不典琴。
三项能力:8 6 5  目前兵力:2052   军资金:14931  技能:稳固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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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刚才看的时候没注意。应该转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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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抱歉没有注意到``以为发到泓史馆```
以后会注意的哈``抱歉``
刀起花开,刀落花散,望花向生,拈花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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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艺俺是外行,谈点看法仅供参考~~~~

写小说主要是人物和情节~~~~人物很难写,应该让人物的言行举止来说话,如果作者说的太多反倒不美~~~至于情节,嘉言写的都是大家熟悉的事件,没有新意的话也就比较难出彩了啊~~~加油吧~~~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如果做不到,就做一个低调、蛋定、靠谱、牛逼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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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吾之OX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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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评论文艺作品时

主公总不忘外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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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来看```
更新了一点```感觉写历史文真的很痛苦啊```
一晚上才能写一点``TAT````
总之``请大家多多指教```
刀起花开,刀落花散,望花向生,拈花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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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宇都宫雅人 于 2007-11-27 23:07 发表
好像评论文艺作品时

主公总不忘外行啊........
这就叫“过谦”
优人登台肖古人,下台还优人,今文人为文又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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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过谦啊,是俺真的外行~~~~然则不会写却可以读么,就象俺不会做美味但不影响俺品尝鉴赏美味哈,卡卡~~~~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如果做不到,就做一个低调、蛋定、靠谱、牛逼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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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早上和嘉言MM用手机短信聊天,原来嘉言的理想是成为光荣的真田十勇士啊,加油哦,俺看好你~~~呵呵~~~~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如果做不到,就做一个低调、蛋定、靠谱、牛逼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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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谢谢主公``俺会努力的哈`
刀起花开,刀落花散,望花向生,拈花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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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十勇士……
加油啊,嘉言~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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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知道你的文笔那么好……
人物的身份与行动,历史背景与事实逻辑都结合得天衣无缝,太令人惊叹了。
这是一篇好文,但结局人人都知道。所以,我不确定我有勇气看下去,去接受我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愛這個字 擁抱便可以詮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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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被认证了!
第一贴献给嘉言^^
原来你的理想是成为真田十勇士啊,我只想做信长的随侍小姓……
文中的秀满出镜率不高,但给了我一种“这就是那个孤城末路之际尚不失风雅之心的秀满”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 本帖最后由 竹中辉夜 于 2007-12-18 19: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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