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手记其四——红衫军的故事
我叫安东尼奥•埃利亚，下面是我的故事：
一
我的祖先是黄金狮子旗下光荣的水兵，在以经商为荣的威尼斯，这种价值取向是很奇怪的。每到家庭沐浴的时候，我的爷爷就指着自己一道横亘腹部的伤口吹牛：“不要去学那些不长进的犹太人，金币买不来异教徒的头颅。要不是当初劳资在达尔马提亚替奥利熙尼迪斯提督挡住奥斯曼人的弯刀，威尼斯的港口早就插上绿底三新月旗啦。”随后就是一阵惊动浴室的狂笑，以及同浴者鄙夷和蔑视的口哨声。
不料威尼斯共和国的国运日渐衰微，士兵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为了糊口，在埋葬了我爷爷之后，父亲带着全家踏上了开往美洲殖民地定期轮船。不料当时的美洲需要的是大量能够开垦耕地、挖掘矿山的劳动力，一介职业水兵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幸亏当时拉普拉塔河东岸的乌拉圭地区长时间的处于战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们全家辗转来到了蒙得维的亚。
当时的乌拉圭正在和阿根廷进行一场毫无新意而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最后阿根廷仗着士兵人数众多、装备优良，一下子就打垮了乌拉圭正规军，兵临蒙得维的亚城下。在酒馆中，到处都是慌乱和阿根廷军队准备屠城的流言，事态一度悲观到乌拉圭ZF准备不战而降。于是各国侨民纷纷组建义勇军准备依托城防和阿根廷军队血战到底，意大利籍的蒙罗维迪亚警察局长戴维•瓦卡雷扎也组建了一支主要由农民和矿工组成的千人左右的部队，但是这位长相像猪多过像人的老兄实在不具备能够训练和指挥一支千人部队的能力。于是自然而然的，瓦卡雷扎的副手，曾经在南里奥格兰德给葡萄牙人带来大麻烦的尼斯人加里波第出任这只义勇军的总指挥。
二
加里波第上任的第二天，就在蒙得维的亚的宪法广场贴出征募职业士兵的告示，于是我和父亲同时去应募。
“不，先生，虽然您的履历很精彩，但我想我们不需要一位37岁的士兵。”加里波第看着略显得有些苍老的父亲，遗憾的摇了摇头。
“哦，那请您看看我的儿子如何，他是我亲手教育的，射击和剑术都很好，200米之内弹无虚发，寻常的剑客根本无法近身……”。
“不，先生，您误会了，您的儿子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您刚才提到您有组织过一只12艘战列舰舰队后勤供给的经验？”
“是的先生，那是在特兰西瓦尼亚，我受雇于弗拉迪米雷斯库将军的时候……”
“好吧，我委任您为我的军需官，先生，我们需要很棒的小伙子，但是我们更需要能够喂饱他们，能够搜罗军费和弹药的专家。”
“谢谢您先生，我非常荣幸，我可以马上投入工作，请问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首要的事情是军服，我是说统一的军服。”加里波第皱了皱眉，“我们要和那些法国佬区别开，也不能穿乱七八糟的军服。要知道，自拿破仑之后，法国人就没打过胜仗，甚至连清国也打不过。”
“遵命，先生。三天之后，您会得到您想要的。”
两日后
“不，先生。这是什么军服啊，这简直是屠宰工的制服。”
“您说的一点也不错。”父亲指着穿着一身屠宰工红色制服的我说。
“您难道想让我的士兵穿着这身衣服去吓唬奥地利猪么？”
“不，加里波第长官。首先，在被围城的情况下，想搞到做军服的布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必须利用现有的材料才可能凑出1000个人的衣服来。其次，我儿子在入伍之前做临时屠宰工，所以我知道屠宰工制服的优点：耐磨、不怕脏。我觉得在作战的时候，这两点完全可以胜任我们的军服。第三，我是威尼斯人，我希望威尼斯旗帜的底色可以很荣幸的被选为这支军队的军服颜色。您作为军队的指挥，可以在军服外边加一条红斗篷。”
加里波第显然是被这番话说服了，他拍着父亲的肩膀说道。“不，先生。红色不但将成为这只义勇军的军装色，也将成为日后统一的意大利国旗的颜色。”
这时候，我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黑底色的布，摊在加里波第面前。“请您看看我设计的军旗，底色是黑色，绣上意大利的标志——维苏威，这样在战场上很醒目，也能时刻提醒大家意大利的荣耀，您觉得怎么样？”
“不……唔……很好，先生。”加里波第显然是同意了这个方案。“有劳二位准备了，马上准备好千人份的制服发下去吧，军旗也要做得再大一些。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开战了。”
三
5 天之后，加里波第利用阿根廷人阵脚未稳的机会，率领这意大利义勇军出城偷袭阿根廷军队指挥部所在的萨尔托城，导致围城的阿根廷部队失去统一指挥陷入混乱。随后，蒙得维的亚的各国义勇军都开展了小规模袭击战，一时间阿根廷部队风声鹤唳，甚至准备撤回国内。阿根廷独裁者罗萨斯闻听暴跳如雷，钦点麾下大将乌尔圭扎率领3000精锐，准备活捉加里波第。
加里波第通过阿根廷军队的内应早就了解了这个情报，他算准了乌尔圭扎的进军路线，在小镇圣安东尼奥附近的树林里准备伏击战。但是由于大部队需要守卫蒙得维的亚，所以埋伏的军队只有200步兵100骑兵。一开始大家都反对这个计划，认为伏兵太少，无法抵挡10 倍于几的阿根廷精锐。而加里波第以一句“不，先生。我的红衫军可不是意大利草包。”无视了所有反对意见，并亲临前线指挥。而我，安东尼奥•埃利亚，正是这 300伏兵中的一员。
战斗打响之后，我们发现了加里波第指挥的精妙之处。敌军身处旷野，没有屏障，顿时成了我军火力的活靶子；敌人大多是骑兵，对树丛中的我们无能为力。一开始敌人想要逃跑，在判断出我军人数不足而且加里波第亲临指挥的情况下，乌尔圭扎以骑兵下马为步兵的方式开始逆袭。此时战斗进入僵持，我军形势开始处于不利，但是大家的斗志依然旺盛，并未因局势的紧张、战友的牺牲而畏惧和迷失，反而更加的英勇和无畏。加里波第的红斗篷也不断出现在各个火力点，为大伙鼓舞和指导。在敌人兵力都被吸引到树林中的时候，加里波第命令骑兵队出击直指乌尔圭扎本人。一阵激烈的战斗过后，乌尔扎圭被击毙，阿根廷军队四散奔逃，我方缴获了大量的马匹和辎重。日后名震欧洲的“红衫军”自此名声鹊起，加里波第的“红斗篷”的个人着装风格也成为亻弋表着常胜的部队标识。
此战过后，阿根廷军队转为守势，加里波第也由此晋升为将军，父亲因为后勤保障得力进入乌拉圭国防部工作。我则被提升为将军的护卫兵，得以见证日后波澜壮阔的红衫军军史。
四
将军日后的处境并不能算顺利。不久，将军带领红衫军回到意大利。在回意大利的船上，将军对我说：“我是尼斯人，你是威尼斯人，我们一个在意大利的东面，一个在西面。但是我们要为我们能成为一个国家的人而努力作战。”这是这句话，激励了为意大利统一奋斗终身的决心。
回国之后，将军受到了奥利地指挥官拉德茨基元帅的重点“照顾”，一度派出2万大军围剿红衫军，导致将军只能带领大家且战且退到瑞士避难。后来罗马人民举行了大起义推翻了教皇庇护九世政权，成立了罗马共和国，将军受共和国的感召带兵再次回到了意大利，连续击败了法国、奥地利、西班牙三国干涉军。但是由于马志尼的外交失败，罗马不幸失手。在不敌路易•波拿巴组织的10万围剿军之后，加里波第带领着红衫军流亡到纽约。
一晃5年后，意大利统一运动再度掀起高潮，撒丁王国的崛起让人们看到了意大利统一的希望。于是再加富尔的邀请下，将军率领红衫军再次回到意大利，开始继续为意大利统一而战。首先，将军击败了奥地利军队收复伦巴第。接着，将军做了一个大胆的战略部署——组织海军登陆西西里岛，彻底打垮意大利统一的最大障碍两西西里王国。当时两西西里王国拥有军队 10万，怎么看也不像用一支千人左右的军队就能打垮的样子，而将军以一句“不，先生。我会重演圣安东尼奥奇迹的”说服了加富尔，作战准备得以有条不紊的进行。
不久，将军率领1089名红衫军悄悄在西西里岛南端的马尔萨拉登陆，登陆之后，将军决定不做休整，第一时间拿下西西里岛首府帕勒莫。于是，加里波第将军一生最惊险的一仗，在通往帕勒莫的咽喉要道皮安托•罗马诺山隘打响了。
守卫皮安托•罗马诺山隘的是两西西里王国的精锐部队第8猎兵营，共1800人，指挥者是西西里著名的将领斯福扎。皮安托•罗马诺山隘的战壕和工事在斯福扎的设计下修缮的十分巧妙，所以红衫军攻击的进展十分缓慢。以攻坚为特长的红衫军第2营在第三道壁垒面前迟迟不能攻克的时候，加里波第将军决定亲临战场指挥。
猎兵是一种使用线膛枪，以狙击为特长的部队。在当时，加里波第已经从当年美洲的“业余将军”成长为震慑欧洲的名将，所以当红斗篷出现在战场前线的时候，敌人好枪法的狙击手顿时眼睛通红的开始准备狙击战。而我作为将军身边的卫兵，就是要以狙击战术回应，把试探着一一送往地狱。
但是两西西里王国的第8猎兵营已经废弃了初期单兵狙击的战术，开始形成2~3人的作战小组执行狙击战术。在狙掉一名堡垒上的敌狙击手之后，我本能的感觉形势不妙，于是赶紧扑到了加里波第将军的身上……
五
意大利最终还是统一了，虽然加里波第将军的老家尼斯被割给了法国，不过红衫军的标志色红色被确定为意大利国旗绿、白、红三色中的一色，也算是能够告慰为意大利统一而牺牲的红衫军指战员的在天之灵。
日后的将军过得依然不如意，政治家们总是害怕出现第二个拿破仑来抢他们的饭碗，于是将军甚至窘迫到要当掉自己的勋章过日子。幸亏有良心的帕勒莫市ZF及时接济了将军，不然让一位意大利仅有的著名将领在贫困中度过一生，将是一个现亻弋化国家最大的耻辱——虽然在黑塔利亚中，我们并没有躲过调侃。
我的坟墓离爷爷的坟墓不远，我们偶尔还能相聚在一起聊天侃山。每当他再次炫耀自己肚皮上伤疤的时候，我总是假装回敬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以不屑的口气说：“老爷子，冷兵器已经过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