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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粟津（十人一文·五）

梦魇

御所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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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大中小发表于 2008-3-28 09:21 只看该作者

【原创】粟津（十人一文·五）

【原创】粟津（十人一文·五）
[曾发表于浪人心情区，同名]

我永远忘不了你看我的最后一个眼神。

“你的名字叫旋涡啊？哈哈……！”
童年时你第一次在信浓木曾谷的家中知晓我的名字时，这样揶揄着。

是啊。
巴。那不就是旋涡吗？
而我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像旋涡一般呢……我愈是挣扎，愈是逃脱不掉宿命对我，对你的安排。

一辈子，就这样，在你身边。
这是我所有的愿望了，难道它很不切实际吗？诸天菩萨们，它很不切实际吗！？………

“驹王丸将来可是要复兴源氏的啊！”父亲常常看着你的背影这样低声感叹着。
我不知道复兴源氏能如何，得天下又能如何，但只要是你的愿望，那我就会当成自己的愿望一样来憧憬和努力。

所以我也开始习武弄刀，射箭骑马。
“阿巴呀，歇歇吧！累不累？”你总是在前面这样勒住缰绳回头问我。
“不累，你呢？”
“我可是源氏子孙哪，我不能歇！”你握拳远眺，眼中充满了异样的神采。夕阳下你就像一尊金铸的雕像，混身放射着光芒。
我知道，你注定不平凡，而我也注定永远沦陷。

“山吹啊，阿巴好象又变重了呢！”你一把将我抱起，然后边旋转着，边和姐姐开着玩笑。
我则咯咯笑得喘不过气来。
突然又觉得，我在你怀里旋转着，如同一个旋涡。

次郎、四郎，还有小弥太和六郎，他们都是我们从小一起玩耍的伙伴，如今个个披甲戴胄长弓骏马的跟在我们身后。
我骑着马在你身侧，走在离开信浓木曾谷的队伍里，心头一阵绞痛。

我突然开始恨你的叔父行家，我能看到的破坏我们宁静生活的起因，只有他，更远的我不知道也不想去想——我无时不刻生活在矛盾当中，盼望你早日达成你的远大志向，又暗自希望那天永远不要来。

横田河原、东山、北陆，然后是京都。
我在战斗中靠斩杀敌人来消除我的不安。
只要你的敌人一个，你的危险就少一分，我们的将来就多一点安定。
多么简单的道理。

俱利迦罗谷，我随兼光兄长担任右军的副将。
那是场胜仗，但犹如噩梦。鲜血溅满了我的铠甲和长刀，而我却机械般不能停手……

篠原，又是场胜仗。
但我知道你却认为那是场败仗。当年舍命救你来信浓的斋藤别当大人在乱军中壮烈阵亡，我看到你从没流过的眼泪在火光中闪烁，就觉得这是个不祥的预兆。但我却怕得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终于，我们护驾法皇还都，你任左马头，领越后国，称“朝日将军”。
我喜极而泣，你终于完成你的愿望，而我也以为完成了我的。
但我终究还是错了。

帝都名利场，鸡鸣无安居。
京中的尔虞我诈，又岂是性格豪壮单纯的你所能理解的呢？

赖朝，你的所谓同为源氏的兄弟；
义高年幼无辜，何故要小小年纪送到镰仓作了人质？
尽管他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但我一直视如己出，临送他出行时，我真是欲哭无泪。

法皇，你眼中的至高权威者；
一见形势有变，私通镰仓，转眼就发了讨伐院宣视你为敌。
看看他们猜忌，出尔反尔，使计策耍阴谋，个个如同跳梁小丑。
尽管你一身勇武，又奈其何？！

我们打下江山，你如今身居征夷大将军，却保不住自己孩子的安危。身为兄弟的互不信任，身为王者的言而无信——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啊？！……

势田、宇治两阵败退的消息传来，我便知你心如死灰。
“得去看看四郎啊！”
于是我们离开京都，且战且退。
望着逐渐消失的京都的房屋建筑，我长抒了口气。我突然想家了，很想。

六条河原突围之后，经松坂，来到琵琶湖畔的粟津。
从势田败退的四郎带来的三百兵士在重围中迅速被剿，我们的命运已仿佛旋涡中的秋叶般不停打转，将沉未沉。

五骑。只剩五骑。
每个人都混身是血。

“你乃一介女流，快独自突围逃命吧。我已决心一死了，你如若落入敌手，会被人讥笑我义仲于临终一战时还带着女人，这多难听啊！”你假装厌恶地朝我吼着，想赶我走。

我低头不语。
尽管牵强，但你说的对，我不会给你丢脸。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的腹中已……

好吧！
再来个强敌吧！让我再为你减少一分危险——哪怕只有一分！

御田师重，这个身材魁梧的大将的名字，我是之后才知道的。
将他擒来按在鞍前，我麻木的手机械般取了他的首级。
……对不起，我们没有仇恨，但请不要威胁到我所爱的人！！

随着敌将首级落地，我的眼泪终于也不争气的掉落了下来。
我几近虚脱的解开系绳，破裂的袖甲只剩一半。畠山重忠，我会记得这个名字。
卸下了甲胄，丢弃了长刀。我勒马回头望向你。

我永远忘不了你看我的最后一个眼神。

要好好活下去，连我的这一份一起活下去！
透过泪光迷离的你的眼神这样告诉我，我泣不成声。

我的命运，是旋涡。

“若能一起归去……回到木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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