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房守日(真田豪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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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墨攻-(原作小说翻译)

[转帖]墨攻-(原作小说翻译)

秦之始皇帝统一中国之后,墨家教团的踪迹便在历史上消失了。这个组织本在战国的两百年间于中国大地上持续扩张着势力,依理不可能如蒸发般一夜消失不见。始皇帝推行的乃是镇压儒家,而非镇压墨家。始皇帝也没有表现出想要毁去墨家的形迹。也许正是因为此时墨家教团已经消失,所以再无必要镇压了吧。反倒是需要镇压的儒家坚持存活下来,此后更是逐步担起了中国的正统地位,而墨家却于历史上消逝的无影无踪。 墨家的一部与秦结合,被称为秦墨。他们为了不断扩大势力的秦,发挥着他们令人恐惧的能力。可以认为,在秦的爆发性的发展之中,有着墨家军事能力所带来的极大效用。而在另一方面,墨家的另一部,如禽滑釐、孟勝诸人所在的一方,却以墨守的力量抵死抗争着大国的侵略。有一些史料也记载了这些抵抗运动中的墨家如何团结民众、由之更可想象出那些抵抗者们坚毅壮绝面对灭亡的模样。但无论哪一方的墨家都消失了。到汉代,已经再没有人提起墨子的名号,连“墨子”这个文字都隐匿在黑暗之中,直到明清重新燃起评价之光为止。战国时以异术傲视天下的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彻底消失,至今都是一个难解的谜团。 中国这个国家,或者说这个民族,自古以来一直便有诸多思想流入,这些外来的思想并没有受到排斥,而是被消化吸收在本体思想之中。但这种强韧的思想之胃似乎唯有墨子的思想无法消化。墨子的思想对于中国来说真如异物一般么? 或许其实是被消化了的。秦之始皇帝所用的乃是法家思想,但其具体的组织结构却是墨家教团、或者至少是容纳墨家教团的结构。不是墨家消化了秦,而是秦消化了墨家,这份推测大约也是成立的。 还有变换作墨家所爱的“任”字,以太平道、五斗米道之类重新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民众运动。 中国的宗教结社,也许正是始于墨家教团。锄强扶弱、舍己为人、宁死不屈,这些“任”的精神一直延续在《水浒传》、《三国志演義》之中,且为民众广泛喜爱着。 墨子本是贱民。他这工人阶级出身的人、纵然最终没有成为思想家的话,也一定当以知名工匠的身份驰名于世。又,墨者,刺青之人也,换言之乃是受刑之人,无论哪一种意思,都是当时阶级社会中最底层的阶层。墨子的思想由儒学而出,却与儒家有着根本的差异。岂不正因为他是这样一种最底层的身份,才能说出“兼爱非攻”这样的话来么? 革离大约也是个贱民吧。他这样的工匠出身的战术家在墨家中比比皆是,正统史书中自然也就不会特意为他加诸一笔了。 公输般为楚造云梯之械成。云梯者,乃是攻城时输兵于城壁以发挥其威力的兵器。以现代的语言来说便是类似消防云梯的东西。 公输般生于鲁,仕于楚,以工匠之能闻名于天下。他最擅长军事技术。以云梯为发端,他还设计了水战用的鉤距,颇得楚王的宠信。据说公输般自己倒是信奉着避免无意义杀生的非军事主义者,他对于以自己的技术设计出的兵器被用于杀人之类的事情也抱有不满。但终于楚王决意攻宋,王意既决,公输般当然也不能否定自己兵器的优秀。 因此,当相识的墨翟来访、就此事提出: “胡不见我于王?” 之时,公输般立刻应允下来。 墨翟见楚王,首先便据理力陈侵略战争之不可为。他以雄辩之术将侵略比作街巷盗人所为之事,但楚王却一面美化侵略,一面说, “虽然,公输盘为我为云梯,必取宋。” 于是墨翟作难色,说即便以公输般的兵器也难以攻陷城池。楚王显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于是呼公输般上殿。 公输般本因为两人的会谈居然会涉及到自己发明兵器的实效而惊讶,听到墨翟口吐狂言说无论何种兵器都能击退,更是隐隐生了怒火。能制止楚王的侵略固然是好事,但为此贬低我公输般的兵器,此事孰不可忍。这乃是关乎技术者自尊的问题。 这一回成了公输般与墨翟的论战。论战中不讲情面,也是必然之事。墨翟解下自己的腰带,在地上围出一个四角形充作城郭,又放入随身带来的木札作櫓,随后提议以模拟战斗决一个胜负。公输般从自己发明兵器的攻城之法开始,一直用到古来流传下的诸般攻城之法,向着腰带中间的四角形面积处进攻,然而九度进攻、九度被墨翟的守御之计击退。直到公输般的进攻之策已尽,墨翟的防御之术却仍有剩余。 公输般面有苦色,说, “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 墨翟亦说, “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 公输般下殿之后,楚王饶有兴味地问墨翟, “般距子之策者何?” 墨翟神色如常,回答道, “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 墨翟当然只有从实说。 “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虽杀臣,不能绝也。” 楚王沉默良久,说, “善哉!吾请无攻宋矣。” 墨翟回去的时候自宋城之下而过。此时正值大雨倾盆。墨翟想在闾中避雨,却被守闾者委婉地拒绝。墨翟在这时候禁不住显出恶态,骂道, “此城得保平安,你可知道是谁的功劳?” 却又忍不住苦笑道, “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 争于明者众人知之,却唯有治于神者方可彪炳史册。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走一步退一步全当没走,天在上地在下你娃甭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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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果然是戒备森严啊。 革离这样想着,来到城门前。櫓上守卫的士兵大声问道, “谁?” 城墙上的兵士之中有人搭起了弩箭,墙后还有长矛的寒光隐隐闪烁。 革离的样子实在难看之极。周身上下只有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腰间系着一根麻绳,他和讨饭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只在于他的头皮剃得锃光瓦亮,隐隐泛出青光。简而言之就是一幅极其怪异的打扮。 “我叫革离,奉宋之田襄子之命前来这里。请问一问你们的城主就知道了。” “你等等。” 守兵在櫓上朝着下面的士兵喊了些什么,似乎是让下边某个人去城馆跑一趟。 这一等便是颇长的时间。革离把麻袋放到地上——这是他唯一的行李——坐在上面。他已经三天三夜未眠未休了。认识他的人都喊他叫神行者,其实并非如此,只是他用在休息上的时间比别人少罢了。不过此时连他都禁不住感觉到快被疲劳压垮了。 革离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城门开了。这门似乎年久失修,一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边慢慢地打开。看来不得不从城门开始着手整备啊,革离想。 几个衣着整肃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大约是这城里的军官和主管。其中一人更走前几步,说, “您是田襄子巨子派来的吗?” 革离站起身,致了一礼道, “正是。我叫革离。” “革离先生么,那么就称您革子了。在下牛子张,是这城的大将军。” 说话的这一位带着相当浓重的地方口音。其他人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在下怀园,领将军职。” “我叫李艾。身兼司徒司空二职。” 革离不禁心下暗笑。这等荒郊小城,还搞什么大将军、司徒、司空。果然是地方豪族的作派,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大国的官名拿过来安在自己头上。 “我是梁适。” 一个白面青年说。 “这一位是我家主上的公子。” 李艾补充道。 “少主出迎,殊不敢当。” 革离说着又是一礼,然而这个名叫梁适的青年却只是冷冷地盯着革离。革离见对方神色不善,便又说, “我的打扮确实难看,还请少主见谅。” “没关系。你这样子在墨家之中算是上等的了。” 梁适说。 这小家伙果然对墨家没什么好感哪……革离并不介意,这类事情本来就常见的很。 这时候牛子张插进来精神十足地问道, “那么,革离先生,后续的援军何时到达?无论如何,弊城已是十万火急的局面了。” “没有什么后续的援军。派来的只是我一个人。” “什么!” 牛子张瞪圆了眼睛。 “田巨子答应了派援军过来!来你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是违约吧。” 李艾的脸也青了。 “墨家答应的事情从不违约。我不是来这里了么?” “你一个人有什么用。对手是赵国的大军啊。” 革离淡淡地说, “赵也罢谁也罢,能腾出来围困这里的兵马至多不过两万人而已。” “两万!哈,说得真轻松。两万就足够把我们这座城踏平了。这城里能称得上是士兵的不过一千五百人,我家主上也正是为此才向田巨子请求援军的啊。” “不必担心,这些人已经足够了。” 革离虽然这么说,但是所有人还是一幅惊惶不安的模样。 “我先请问,” 革离疲惫之极,却又不得不从头说起。 “你们可知道赵为什么要突然攻袭梁城?” “不、不知道。不过,这种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赵的目的在于掠取粮草、兵员和役夫。你们该知道魏赵两国这几年一直陷入交战状态。我斗胆妄言一句,恐怕来年魏就要围邯郸了。这场大战,十有八九赵是要败的。换句话说,此时赵已经处于劣势了。正因如此,赵才会冒着与燕交恶的危险来攻这里。” “这番话以后再说也不迟吧。革子,别再说来年如何如何了。赵正在朝这里进兵啊。上一次我家主上之所以把赵国来劝降的使者赶出去,正是因为有田巨子的援军在后。至于说魏将破赵之类的事情,我们可撑不到那个时候。要不然,难道说革子能言善辩,可以凭一己之力说服赵国退兵?” 革离禁不住有些焦躁起来。 “不是。田巨子认为,下一场魏赵之战,来年一早便会开始,这座城池只要能坚守到那个时候,赵国自然就会退兵。换句话说,只要坚守半年便足够了。” “可是,革子,即便固守不出,但在两万赵兵的猛攻之下,以我们这样的城池恐怕连一两天都……” “李艾大人,我正是为此而来的。莫说半年,便是一年也能守给你看看。既然只需要守半年,那就没必要派什么援军。田巨子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派了我一个人来这里。请相信田巨子,也请相信在下。” “嗯。”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听他们对话的梁适开口了。 “牛将军、怀将军,莫要堵在城门口提问了,还是应该先请客人进城吧。” “呀,是啊是啊。” 梁适冷冷地看着革离。 “这边请。革子看起来很是疲惫啊,您先要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牛子张先站了起来。 “少城主,在我休息之前,能否先领我拜见一下主上?” 革离说。他虽然疲惫,还是记得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啊,是啊是啊。” 牛子张一边说,一边正要让手下去通报。 “牛将军,不可。” 梁适急急地拦住了。 “此前我去通报的时候,父亲还和那个踵夫人一同留在卧室之中。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自己出来迎接。” “那就明天吧。” 革离毫不在意。 “对了将军,给我随便找一个下人的房间睡觉就可以了。” “怎么可以,革子怎么能在那种地方——” 牛子张正说着,却被梁适拦住了话头。 “就这样吧,将军。墨家子弟本就是以低贱待遇为贵的,是吧,革子?” “确实如此。” “只是我总不能理解。你们墨家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你们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煽动别国的纷争,简直就和佣兵没什么不同,可是另一面上你们又在大唱什么兼爱非攻,真是怪异之极。” “对不起少城主,是你的父亲召我来此。” “啊,不错。可我也是阻止了的。从道理上说,赵兴的乃是不义之兵。” “那又如何?” “而且一旦开战,这附近的大小势力都会助上我一臂之力,更有燕国的后盾可以依靠。” 没有你想象得这么简单啊,革离沉默着没有说话。这附近的城主都早已经臣服于赵了,燕更是积弱多年,国力疲弊,根本不可能为一个小小的梁城出兵。这小家伙完全不了解当世的局势,只知道信口雌黄,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少城主,我不是来打仗的,我只是来守城的。” “呵,守备与攻敌不就是一回事么?” “不,不一样” “墨家的诡辩在我这里行不通。其实我最不明白的是,你们居然一点报酬都不要,而且一点都不在乎旁人把你们当下人一样对待。” “这是我们教团的规矩。” “不管怎样,我信不过你。你们的行事完全不合道理,很有些糟糕的感觉。我要是城主,绝对不会放你进城,宁愿花些钱去顾些散兵游勇才好。” 梁适自己说的兴奋起来,一甩袖子,转身扬长而去。 哎呀呀,这家伙真这么讨厌我们啊,革离想。 “少城主好像很不喜欢墨家,” 革离向牛子张说。 牛子张答道, “那是因为我家少主博闻广知。” 随后牛子张将革离领到了一处略显脏乱的房间。 “这里当真可以吗?” 牛子张带着惊异的表情离开了。革离在房间的一角铺开稻草,倒头睡上去,随即便落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一般认为,名叫墨子(墨翟)的思想家活跃于公元前五世纪左右。关于墨子,就连司马迁也只搜集到很少一点资料: “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後。” 写出来的也语焉不详。就连他的姓名到底是不是墨翟都有诸多争论,他生平资料的匮乏由此可见一斑。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墨子才能以各种各样的形象出现在各个地方。在道家的神仙传记《神仙传》一书中,墨子最后成了能行道法的地仙,还有汉武帝曾经试图招募墨子而遭拒绝的传说。墨子与他的思想正是借着与道家典籍的关系方得以隐匿直至清朝。 于墨翟死后结集而成的《墨子》共有七十一篇(现存五十三篇),这是关于墨子最直接的资料。将《墨子》、《吕氏春秋》和《庄子》中散见的记述组合起来,勉强可以重现墨子与他那个集团的样子。 非攻篇上,即使在墨子的思想中,也是最朴素、最广为人知的一篇。这一篇很可能是由墨子亲自写成的。在其中墨子说, “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一死罪矣。若以此说往,杀十人,十重不义,必有十死罪矣。杀百人,百重不义,必有百死罪矣。当此天下之君子皆知而非之,谓之不义。今至大为不义攻国,则弗知而非,从而誉之,谓之义。情不知其不义也,故书其言以遗后世。若知其不义也,夫奚说书其不义以遗后世哉?” 发动战争的君主,该处以千回万回的死刑。墨子以这一种现实中的不合理,向着自诩为知识分子代表的君子们发出了指责。“杀一人者为罪犯,发动战争杀人无数者为英雄”,早在两千年前,墨子便吐出了这一掷地有声的慷慨激愤之语。这一主张犹如遗言,在墨子的弟子中口口相传。百家争鸣的战国时代本是各种思想自由发扬的时代,但便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墨子的非攻之说也是显得异常激烈、极其危险。 一般人都知道,平时的墨子是摩顶放踵为他人服务的刻苦勤劳之人。他于非攻之外,还倡导兼爱之说,更以之作为非攻之论的论据。所谓兼爱,便是相爱。如爱己一般去爱他人,如父母、兄弟、主君等等,从而求得相互间的爱。儿子与臣民若能像爱自己一样爱父亲和君王,自然不会再有不忠不孝之事。将他人的家视作自己的家,盗贼自然也会绝迹。对别国象对己国一样爱护,当然也就再不会有战争。墨子的兼爱,是将爱自己扩大到治国平天下的旷阔范围中,实际上已成了博爱主义的主张。在西方人中也有人这样认为, “墨翟的教诲没有丝毫夸张,可以同耶稣基督的教诲比较。这两个人都要求世人爱神、爱邻人。” 这也说明墨子是将天作为人格神对待的。 “他是生于中国的唯一的爱之使徒、正义之骑士。” 墨子以博爱主义者的身份为他人服务,甚至引来了基督徒的注目。墨子“席不暖”、“衣不黔”,巡游诸国,一生勤勉,直至终世。 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墨子的另一面。若是注意到了话,恐怕便不会再将墨翟与基督并誉了。墨子与他的教团实际乃是战斗集团。墨子教团的首领称作巨子(鉅子),以巨子为核心,这个无比精锐的军团日夜操练,精励于战斗、战术之技。 此外,墨子还是优秀的技术专家。他能做三寸车辖载五十石重,手制的木鸢能飞一日方坠,实在是极精巧的工匠。墨子和他的弟子设计了许多兵器,且在实战中不断加以改良。墨子的教团也可说是军事技术者的集团,几乎代表着战国时代最高的技术水平。 但是,墨子自己决不侵略。他所为的,只是防守。墨子教团的精锐军士和优良兵器,只限于城邑防卫战中使用。墨子与他的弟子们所设计的战术,也全都以防守、仅仅以防守为主旨。 “墨守”这个词,不知道是不是从墨子教团坚如磐石的守御战术中衍化出来的。第一代巨子墨翟死后,继任者们墨守着墨子的教诲,参与着战国的乱世。 尽人皆知,弱肉强食乃是战国时的普遍风气。大国对领土和民众的贪欲永无止境,中小国家乃至土族豪强都成了引发侵略的饵食。墨子教团为了与大国的侵略对抗,也逐渐染上了类似佣兵一般的“非”非攻的色彩。对他们而言,非攻不仅仅是一种学说,更是一种可以为之献身的实践。他们为了不让非攻仅仅停留在口头上,除了挺身而出挫败大国的侵略,别无他途。正因此,他们几乎总是在没有报酬的情况下战斗着。 赵攻梁城之时,墨子教团的根据地在宋。教团的巨子名为田襄子,这个男子也如开山祖师墨翟一般,象奴隶一样劳作着。这一次接到位于赵燕交界之地的土豪梁氏的求援,他在仔细分析现有情报之后,只派出了革离一个人。墨家子弟渗透在各国政界,搜集情报本就不是什么难事。革离是被视作田襄子左膀右臂一般的优秀防御技术人才,此前两年一直在楚的一处小城坚守,这时候才刚刚回到宋。一接到命令,这个同样可做勤勉表率的男子不及休息便再次出发奔赴梁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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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革离便起了床,来到了城外。革离围着沐浴在黎明微光里的城郭走了好几圈。城郭虽然有一里见方,但外郭残缺不全,并没有把全部城池围在里面,而且仅有的那些部分也都不堪一击,靠这些城郭守城,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革离想,即使马上开始,也怕要来不及吧。 革离没有任何讶异。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其实,这一次向梁氏派援军的事情,田襄子是反对的,他似乎有什么暗地里的打算,对协防这座北方的偏远小城表现的有些为难。革离从骨子里就是个墨者,甚至直接管他叫战争工匠更合适。在革离的心里,田襄子任何政治上的腹案都偏离了墨子的教诲。所以当他提出自己独自前往的时候,田襄子的脸色并不好看。 “扶弱是我们的规矩。” 革离率直地说。在革离的想法中,田襄子大约是在考虑以某些战斗之外的方法来防止大国的侵略战争。从前墨子确实也有过这样的举动,他一听说哪里将有侵略,便会走出去大胆面折君王大臣,严厉责备之后再施以劝导。但革离也听说,这类举动并非每次都能成功,劝服不了对方的时候,也就只能化身为自己并不愿意去做的战斗者了。那么象我这种不会辩术的人,只管守城的战斗不行吗?革离质朴地想。 “但是你也该稍稍多学一点,” 说这话的是个名叫薛并的男子。他并非生来就是墨者,而是若干年前成为墨者的,自认为是田巨子的顾问。他一直宣称自己出身于鲁的士大夫阶层,还有“子俚”的字。薛并从不守城,他只是作为田襄子的亲信,不断为田襄子补充学理方面的知识。 “光知道扶弱还不够啊。” 革离很讨厌薛并,他听说这人总是向田襄子灌输一些儒家的那种古古怪怪的事情。 革离还是孩子的时候,受到第二代巨子禽滑釐的疼爱。他记得,长年的劳作让禽滑釐黝黑的脸上生满皱纹,那双手更是硬的如同石头一样。后来禽滑釐死在某处城里,在举行朴素葬礼的时候,革离忍不住哭了起来,结果马上便被身边的墨者训斥了。墨家子弟是不能哭的。 革离长到十岁的时候,他一直崇拜的孟胜成了巨子。这个名叫孟胜的男子有着火一般激烈的性格,战斗起来无人可敌。但在平时,他却是个很和善的人。每次革离涎着脸皮要粘在他身上的时候,虽然头一回头两回都会给他赶走,但最终必然能被他抱到膝盖上去。当然,墨者之中凡是知道孟胜的人没有一个不敬重他,他简直就是墨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义”的人间化身。革离作为墨者,除了天,接下来崇拜的便是孟胜了。孟胜作为墨者当然是绝对的完美无缺,只有一样,他对政治一窍不通。孟胜是荊(楚)的宗族阳城君的客人,与他结了义盟。后来楚国起了内乱,阳城君的城池被楚王的军队团团包围。孟胜为了守住这座小城,以鬼神难敌之力抵死奋战,也不管阳城君是否已经成功逃亡,一直不肯停下战斗。孟胜激战了数月,最后终于被楚王的军队攻破了城门。那时候孟胜便下了必死的决心,他为自己没能守住城池而羞耻。弟子徐弱拼命劝他,说, “死而有益阳城君,死之可矣;无益也,而绝墨者於世,不可。” 但是孟胜说, “不然。吾於阳城君也,非师则友也,非友则臣也。不死,自今以来,求严师必不於墨者矣,求贤友必不於墨者矣,求良臣必不於墨者矣。死之,所以行墨者之义而继其业者也。” 于是徐弱说, “若夫子之言,弱请先死以除路。” 然后就在孟胜面前自杀。孟胜派出使者将巨子之位传于在宋的田襄子,随即据城力战而死。随他一同战死的共有一百八十六人。 使者抵宋,将消息告诉田襄子。田襄子尚在悲叹,使者已经要回去复命了。他们是打算回去与孟胜一同战死。田襄子叫道, “孟子已传钜子於我矣,当听。无益之死可止。” 他们却头也不回,往死地去了。 “啊,孟胜真是自祖师以来真正的墨者啊。” 田襄子垂下了头。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革离正在别的地方。这一回革离没有哭。他已经是墨者了。此时他更下定了决心,这一生,一定要继承孟胜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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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对于守城的请求,革离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

对于守城的请求,革离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这一点田襄子也知道的很清楚,也会经常请他发挥自己的勤勉与才能。但田襄子实在是迄今为止墨家之中从未出现过的巨子类型,他身上有着浓厚的政治气息。墨者敬重的乃是“任”。“任”者,任侠也,是能杀己为人之人。孟胜正是用他的一生表现着这一点。田襄子当然也是敬重“任”的,只是敬重的方式有些不同。给这不同推波助澜的正是薛并。 “革离啊,我打算和秦结盟。” 革离神色不动,这也是他自我训练的一门功课。 “秦地处西域,文迟武弱,但秦王却是英明之主,勤于充实国力。所以我们要助秦一臂之力,借助秦的力量扫平赵、魏、韩、燕、齐、楚诸国,想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然后,我们便可灭秦取而代之,天下自然也就成了和平兼爱的天下了。” 革离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能去秦国,以你的技术帮助秦国加强自己的城防。为了这份大战略,我们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只关注小城的得失了。” “田巨子究竟要我做什么?” 革离强捺着怒火说。 “就是我刚刚说的。” “恕难从命。” 革离说, “如果秦国有受攻之豫,我自会立刻前往,然而今日的局面不是恰好相反的么?秦国确实弱于诸国,所以如今他开始着力吞并附近的小国。他是打算行不义的行为啊。过不了多久,那一带的援助请求就会纷至沓来吧。到那时候,巨子让我去住秦的不义之行恐怕也会广为人知了。” “革离,这是为了大义。” “巨子忘了‘任’么?你的那个大略恐怕是那个薛并从旁指点出来的东西吧。” 薛并冷笑不语。 “我当然记得‘任’,只是我的任比你所知的更广。以前孟胜巨子便是因为狭隘之任才身死人手,我如今要跳出这等失败的循环,推行更广阔的任。广阔的任,有时候难免会被看成不义啊。” “你敢指责孟胜巨子?” 革离平日里是个异常冷静的男子,然而这时候却显出了激愤的神色,连田襄子看着都吃了一惊。 “我可从没说过那样的话。” “我去梁城。弃求救的小城于不顾,还配称什么墨者!” 革离斩钉截铁地道。孟胜是革离崇拜的对象,对他而言,在某种意义上孟胜甚至比祖师墨子更加重要。虽然田襄子是革离现在的主人,但这并不代表能容忍他说的任何话。田襄子尽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 “既然如此,你去便是。但是只准你一个人去。” 归根结底,这是个气愤之中下达的怪异指令。田襄子是在为革离这样有能力的人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苦衷而愤怒。周围的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一个人去守城,这不是送死吗?然而革离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冷静的态度。他顿首一礼,转身出去,脑海里还残留着薛并的冷笑。 田巨子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可是,我实在看不惯薛并那家伙的样子。除了离开,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革离终于被允许晋见梁城城主梁溪了。此时他已经将工作以外的所有念头都赶出了自己的脑海。梁溪是个年过六十的肥胖老者,然而侍立在旁边的两个女子的年轻程度却暗示着他出人意料的旺盛精力。 “竟然能把您给盼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梁溪说。声音里透着不满。因为革离连一个士兵都没有带来。 革离向来就是个效率主义者,跳过外交辞令,单刀直入地道, “梁城主想在这一战中活下去么?” 梁溪顿时起了火。 “废话!要不然找什么田巨子……” “那好,” 革离提高了声音。 “把这城所有有关军事的事,全都交给我负责。” “我需要超越牛将军的,不,是超越你梁城主的指挥权。司空大人李艾也要归我指挥。” “这、这……” 梁溪张口结舌看着左右的大臣,看到谁谁都不说话。终于牛子张开口了。 “革子,您这要求也未免太不合理了吧。” 革离根本没有争论的打算。他吸了一口气,说, “不行么?那么我只有告辞了。” “啊,等、等一下。” “指挥权是必须的,否则我无法施展手脚。请记住,这也是田巨子的意思。” 梁溪把牛子张、李艾、怀园等人喊到身边议论起来。在他们身后,焦躁不安的梁适大声说, “父上,有什么好议论的,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 他走到梁溪身边, “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跑过来说要以他一人之力守城,真是笑都笑死了。” “适儿,说话小心些。革子可是田巨子派来的。” “那又怎么样?” 巨子身为墨子教团的首领,几乎是被当作一种圣人般的存在看待的。墨子的学说中本来就有强调宗教性的部分。墨者祭天地祀鬼神,巨子承天志降人间。在民间,巨子也是一般民众的信仰对象之一,当然也是需要敬畏的存在。 “难道真要把我们的权利交到这个不明身份的家伙手上吗?” “你先别说了。” 革离安安静静地等着。终于几个人议论完了,梁溪向着革离说, “革子,你看这样如何,就算是给牛将军一个面子,两个人一齐行将军事……” 革离摇摇头。 “那要是我们真的全权委托给你,那个什么,有必胜的把握吗?” “胜?” 革离想了想, “不会胜的。” “什么!你是在愚弄我们?” “梁城主,凭此城的兵力,以赵为对手,你认为能胜吗?” “这当然不可能。” “是了,获胜根本不可能。我能做的只有防守。所以我刚才问的是您想不想活下去。” “那,革子,你能保证我活下去吗?” “梁城主,我来这里与满城老少携手并肩一同作战,生则同生,死则同死。除此之外,我不能保证任何事。” “……” “我会为守城竭尽全力,但无法承诺更多的事情。我只能说,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您以为,我的性命可以作为保证吗?” 梁溪有些坐立不安,他看看左右,说, “哎呀,我知道了。革子,那就有劳您了。请您千万千万要保住这个小城啊。” 这时候梁适一脚踢翻了跪席。 革离从怀里取出一块玉,这是块削成半圆形的玉,称作璜。 “请借槌一用。” 革离说。他接过槌,将璜敲成两半,一半交给梁溪,一半放回自己怀里。 “只要这块璜的两半能合在一起,我就会坚守住义。” 革离说。墨者有好几种订立契约的仪式,革离行的正是孟胜生前最喜欢的璜之契约。 “唔,那就全赖您了。” 梁溪伸手接过那半片璜玉,紧紧握在手里。 “那么,梁城主!” 突然之间,革离态度骤变,以充满威严的声音喝道, “自此刻起,此城便在我的管辖之下。满城上下,务必唯我号令而行。” 他向着左右的官吏说, “这一战关乎此城的存亡,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不问男女老幼,全要上阵守城。无法行动的伤者和尚在哺乳的婴儿都集中到一个地方,明白了没有?” 不明白也不行。梁溪已经同他立约了。 “好,牛将军,请把城中所有人带到广场上列队。李艾大人请给我一份城中人员的名单。怀将军请去守住所有的城门,无论谁都不许出入,特别是城中富户,绝对不许出城半步。” 革离扫视着所有人, “半刻之内完成。” 从此刻起,他必须一个人完成所有守城的准备工作。一份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激荡盘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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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在官员们来回奔走之间,革离逐一视察了城里...

在官员们来回奔走之间,革离逐一视察了城里的民家、城馆、仓库、猪圈等各处地方。在革离的监督之下,粮食、菜油、家畜、薪材、建筑料、陶器、钢铁、砖瓦、石块,乃至马粪,全都作为战略物资纳入到严格的管理之中。 牛子张慌慌张张地跑来,禀告革离说邑人都在广场集合好了。 “那走吧。” 邑人们已经被告知革离是那个闻名天下的巨子田襄子的代理人。革离一登上高台便有人拜服在地。 “所有人听着,你们都知道赵国即将攻打梁城了。” 邑人们早已为此忧惧的夜不能寐。人群里响起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深知赵兵凶暴残忍。他们把袭击弱小的城池当作乐趣,是入了妖道的人。对于被攻陷的城池,他们把所有男子都充作奴隶,所有老人孩子全都杀光。城里的女人要么落得被杀的下场,要么落得奴隶的下场。粮食家畜也全都一扫而空。这种事情我听说过很多次,我也亲眼看到过很多次。” 革离知道,不仅仅是赵国的兵马,哪个国家的兵马都是如此。 “但是,你们放心,” 革离带着威严的气势顿了一顿。 “我来这里,正是为了击退赵兵、坚守此城。我自幼随子墨子学习守御之术,也跟随田巨子参与过许多次守城的战斗。无论怎样的座城池都能守得住。天意在我,我等绝不会败给不义之兵!” 必须再说些什么消除邑人的不安。 “子墨子是大义之人。” 墨家子弟将墨翟称作“子墨子”。单纯一个“子”字便已经是表示尊敬的意思了,再加一个“子”字,大约是在表示双重的尊敬。 “子墨子承天志,为了在大国非道之下辗转号哭的百姓,致力研究守御之术。上自尧之道、下至武之道,其核心都在于一个义字。子墨子正是继承了圣贤之道的人。然而天下已经成了乱世的天下,仁义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各个国家虽然口中说着仁义,手上却行着不义之事。说着孔子的人也是嘴上说着圣贤之道,却从没有制止过大国的不义之战。子墨子和这些虚伪的仁者不同,他以一己之躯筑就血肉之盾抗击不义。如此真义的子墨子,难道不该助他一臂之力吗?” 革离拔出短刀,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他将血滴在地上,迅速被土吸收了。 “看!” 革离大声叫道, “这大地吸了我的血,我必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它。为了同样的目的,我要你们一起以身家性命押在我的身上,遵从我的每一个号令,能不能做到?” 邑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担任三老之职的老人走出人群,说, “这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祖先的亡骸也世世代代长眠于此,怎么能让别国的人践踏这里。” 老人又向革离行了一礼。 “我们一定会把革子的号令当作天的旨意来遵从。” “好。” 革离重重点了点头。从这一刻起,革离取得了这座城池的独裁权。接下来,还有一件绝对必须要做的事情。 “现在我发布通告,所有人都要记清楚!” 革离必须以墨家之法统驭梁城。 “此处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士兵。首先全部分为五人一组,称作伍。五人当中以一人为伍长。两伍合计十人,是为什。什长负统率之责。十什合计百人,是为伯,由伯长统率。这就是你们今后的身份。从此刻起,所有人都要以这样的单位行动。伍中一人犯错,其余四人都以同罪连坐。” 首先要转变成战斗单位。广场的邑人大约四千五百人,如果由官吏奔走通告,效率实在太低了。 “男女不得同伍,此外,男队女队不得相混。女队必须沿道路右侧行进,男队沿道路左侧行进。男队女队不得并行。有违反者立即斩首。有作奸者斩首弃尸。” 革离回头向梁溪道, “城主的侧室不在吗?” “我让她们不用来。” “不可。她们也要参战。” 革离下令将梁溪的侧室从城馆带出来,梁溪脸上现出不满的表情,但什么都没有说。 “把你们一组人的相貌都好好记住。点名的时候若缺了其中一人,全员都要斩首。” 然后革离命李艾制作花名册,又把工人、陶匠、技术者集中在一起单独编作什伍。墨家还有百余条规矩,但说了下面的人也一时记不住那么多,革离只挑其中一些特别重要的来讲,也有威吓的意思。 “大将命士卒往来城内传令,必须持有信符。如果没有信符,或者信符不对,伯长以上的人有责任将此事告知大将。未告知者斩,假传军令者斩。战场上怠慢轻忽者,斩立决。私自出城、通敌卖军者,一旦发现立即斩首,诛三族。疏忽失火者斩,纵火者车裂。此外,因为自家失火,擅离职守回去救火者,亦斩。” 革离每说一个“斩”字,梁溪的身子都是一颤,脸色愈发苍白。 “临阵脱逃者斩。卑怯畏惧者斩。投敌者当然立斩,此外出投敌者的伍、什、伯之长同斩。违抗军令者斩。称病自伤逃避上阵者斩。都明白了吗?” 邑人全都屏息静气地听着。 “赏赐不吝。有功者男子赏爵二级,另赐赏金,女子赐钱五千。负伤者在家休养,,赐酒二升,由医生照料。战死者赐钱吊唁,战后统一举行葬礼。不得于葬礼时哭泣。尸体全部集中到一个地方。” 革离没有把禁止葬礼的实际原因说出来。那是他准备在战斗进行到没有粮食的时候用人肉充当食物,这个原因当然现在不能说。 “谋反者决计诛杀。事前密告者赏金二千斤。其他日常诸事都遵照墨家之法而行。特别要记住,有胆敢违背我命令者,杀无赦。” 革离看着梁溪。他的眼神分明在说,即使是城主也要诛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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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战国时期其他集团相比,墨家的一个极特殊的地方,正是在于他们专制的军事组织性质。墨子教团的内部有着极其严格的规矩,甚至可以看作以赏罚为基础的法律。这种法律很容易转化为能够适用于军队的形式。所以当墨者作为佣兵派遣去与民众一同作战的时候,只要遵守教团普通的规则就足够了。 革离扫视了一圈当场的众人。无论官吏平民,都在革离的通告面前颤栗不已,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革离缓缓地道, “现在,我下达第一条指令。将三十里以内的柴草木料全部运进城里,把所有能充作食物的东西也都集中到一起。再有五伯,将目前收集到的鱼肉全都晒干腌好保存起来,家畜必须仔细养育,不得有误。” 接着革离又命李艾外出收购食物、燃料和建筑材料。他也知道最近城外的农民有不少都逃离城镇了,但是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多一些总比少一些好。 革离又将工匠之伯单独喊出来,拿出图纸给他们的什长观看,命他们照图纸制作。那些图纸上画的有不少都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工匠们聚在一起商量去了。冶炼之什也有设计图,陶人也是一样。 革离将命令流水一般发布下去,神情却不带半点焦躁。本来是应该有若干墨者分别负责不同的方面,但现在只有革离一个人,诸如武器制作、城墙修补、堑壕挖掘、兵卒管理等等等等,他必须事无巨细,全都自己一个人承担起来。 平时革离担任的总是工人的指挥,负责指导他们制作兵器,而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在自己不擅长的方面进行指导,颇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象刚刚革离说的那么多的城内统治规定,其实本来也有专门的墨者负责,革离做这种事总觉得力不从心。一个人要负责如此之广的范围,那简直不是人类所能胜任的,但革离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的自尊心告诉他,他一定能做到。革离想起平时接到求援委托时一同入城的那些同伴们的脸,突然之间,他对田襄子不禁生出一股愤怒。 革离命一伯搓绳,再命另一伯用绳子将木材捆成一定的形状,接着他又想起需要有一伯正在用泥涂刷城墙,赶快赶过去监督进展。接下来又有一伯在制作箭枝,革离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人以前从没做过,做起来笨手笨脚得很。革离自己先做了几枝箭让他们好好看着记住。在这些初学者的眼里,革离的动作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很快一天就过去了,革离看看天色将晚,便叫来牛子张,让他任命几个城门司马,告诉他们如何进行夜间的警戒。 革离夜里也没有去睡。他带着一脸沉静留在作业工场里。在篝火的薄光中,他亲自打墨线、削木头、敲铁块,同当班的工人一起工作着。那些工人看到革离的巧手,禁不住都赞叹起来。革离一边做,一边将要领传授给工人们。作为工人,革离的技术是一流的。他在自己亲手制作物品的时候,才最能有一股平静安定的感觉。 几天过去了。革离必须知道赵国人马围攻梁城的准确时间,他从第一天开始便派出了侦察队,分散在他推测的自邯郸出发的赵国人马的必经之路上。他祈祷最少给他一个月的缓冲时间才好。 城馆里,梁溪抱着头。 “想不到变成这个样子……” “没办法了,父亲大人。” 梁适不高兴地说, “革离的做法确实是唯一正确的方法。要在战斗中获胜,不遵守一定规律不行,战斗前的准备也是一样。” “我不是说那个啊,我难过的是他把我的侧室都调走了。我求他哪怕只把踵夫人给我留下来也好……” 梁适噎了一下。他的妻子也被编入军队了。 “父亲大人,战争如果持续下去的话,总有一天连我们都不得不拿着剑上战场啊。” “我不要,我不要打仗!” 梁适禁不住蔑视起这个又老又懒、只知道与侧室调情的父亲了。 梁适自己从没有打算向这一次赵国的威胁屈服。他暗暗下了决心,要在最前面同赵国士兵交战。虽然胜算很小,但梁适身上的年轻人的鲜血还是沸腾着。他本是怀着必死的决心,要同敌人决一死战,但梁溪却请来了革离。革离做所的准备都是关于如何守城的,这和他心目中所盼望的野战相差太远了。 现在只有看革离的本事了,梁适暗想。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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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适来到城门附近,他看见人们把拼起来的一张一张木板、捆起来的一捆一捆木头、还有一捆一捆的柴草都堆在一起,同时在城门周围大范围地向下挖掘。 “这是在干什么?” 梁适问指挥的人。 “呃,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要再筑一道城墙……” “说什么蠢话。现在开始筑城墙,到明年才能筑好吧。” “唔,是啊。” 完全不得要领。 梁适打算到城外去看看,可是即使是他这个城主的儿子,也被守兵拦了下来。 “革子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梁适怒骂了守兵一顿,终于出了城门。但他还是为革离的纪律一点一点渗透到各个角落而不寒而栗。 许多邑人在城墙周围挖着壕沟。他们像是唱着歌,但又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内容,只是合着拍子整然有序地挖着。据说这是革离交给他们的,按着这歌的节律工作起来很是轻松,不觉得疲劳。 “那家伙还能作歌吗……” 在城的东侧,梁适终于见到了革离。革离正在城墙涂泥的一侧穿小孔,那是为了方便武器刺出的。涂上泥是为了防止敌人用火攻轻易烧坏城墙。他一边做,一边把顺序告诉什长。 革离来到梁适身边。 “革子。” “啊,少城主,视察吗?” “不,不算是吧。我倒是听说你们墨者反对音乐,没想到……” “啊,是说那个歌啊。如您所见,我们并不反对音乐。子墨子反对的乃是王公诸侯所听的无意义的音乐,像那种有内容的音乐我们是很欢迎的呀。” 革离的脚步很快。他大概还是按平时的步伐走的,但梁适非得小跑才能跟得上。 完全不懂礼节的家伙,梁适想。 回到城门的时候,梁适把刚才注意到的木材的工作提出来问革离。 “那是用来造外城的。” 革离说, “把那些木桩打入地里,用别的木料编在上面,在木料当中填入柴草,接着再把外面用泥涂上。这种东西虽然不是很结实,但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做出四丈左右的城墙了。” 梁适禁不住低低赞叹了一声。 革离一进城,便向着工场走去。这里有一个附上车轮的台子。 “革子,这是什么?” “这是连弩车。它可以同时发射许多弩箭。” 革离又开始指导细节了。他训斥着一个工人的什长。梁适认得这个人,他是有名的火爆脾气,经常没来由地大闹,连官吏都拿他没有办法。然而这个男子却对革离非常坦率,被革离拍着肩膀的时候都在笑。 “这个家伙啊,手艺很不错咧。” 革离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欣赏, “我们都是工匠,我知道这家伙的脾气。” 这么说着,革离又向别的地方去了。 “战争就是作业。能制造者便能防守。” 这大概就是革离的信条。这一次他好像是要下令抓某个制造陶器的什长。梁适越来越疲劳,革离还是一如平常。很快梁适就追不上了。 牛子张裸着上半身,正在指示安排城墙上的兵器。 “革子真是一刻不停地工作着啊。” 牛子张看见梁适过来,感叹道。 “听说他连晚上都不睡觉,眼看三天都没有合过眼睛了。” 语气里充满了赞叹,不停地赞美革离。 梁适很不高兴,独自一人回了城馆。他虽然也为革离的勤劳惊叹,但却不愿意像邑人那样赞美他。相反,他更觉得革离的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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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入夜时分,远远可以看到成群的篝火燃起。 终于来了。 革离独自登上瞭望塔。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感慨。至今为止,同样的场面他已经看过不少次了。他叫来牛子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牛子张的脸色异常紧张,仿佛只要革离一声令下,哪怕是让他孤身一人突入敌阵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一样。 “牛将军,有罪犯吗?” 牛子张迷惑不解。 “罪犯?” “唔,我需要几个该杀头的罪犯。” “呃,大概有吧,我去问问狱卒。” 过了不久,牛子张回来了。 “有个蟊贼,杀了两个人。” “杀的是什么人?” “是一般百姓。据说这家伙上个月酒后乱性,连自己父亲都打死了。” “好,那就没问题了。立刻行刑。” “可是,革子,这事情还不算火烧眉毛吧……” “你要这么做:带一伍到城外杀掉此人,毁掉他的脸,让人看不出到底是谁。然后用车把尸首运回来,让伍兵一边运一边哭,经过城门的时候再这么叫:‘赵军杀了我们的人!他们把出去侦查的这个人像狗一样杀掉了。’” 牛子张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是让邑人都怨恨赵国啊。” “不错,快去吧。” 这是牛子张首次迎敌,他振奋精神跑了出去。 篝火慢慢移动着,渐渐在梁城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敌兵大约是要在今晚完成布阵,明天一早开始再收缩到城下吧。牛子张很快回来了,他按照革离的指示,一路痛骂着赵军的残忍无道。载着惨死尸体的大车一路走过,在远远围观着的邑人们中间,渐渐涌起低低的叫骂声。从叫声中可以听出,邑人们对赵军的憎恨压过了对他们的恐惧。 “大家看啊,要是落到赵军手里,就会有这样的下场。这些王八蛋,跟他们拚了!” 随着牛子张的叫声,邑人也轰然大叫起来。 很好,终于准备就绪了。 瞭望塔上的革离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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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该进兵么?” 一身戎装的男子低声自语。巷淹中,字鲁伯,赵国司马。旁边是他的副官高贺用,精神十足地说, “攻城吧,一举击溃他们。” “唔……” 巷淹中抽了马一鞭,将战车稍稍向前移了移。赵国的二万人马静静等待着他的命令。 巷淹中犹豫了。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那种感觉来自梁城的模样。整座城池静悄悄的,仿佛是在等着他的到来一般。巷淹中叫来副官微详,命令他, “望一望梁城的气。” 微详点点头,眯起眼睛观察梁城的周围和上空。 巷淹中向来以猛将知名。据说他愤怒的时候,不把敌人赶尽杀绝决不停手。但他并不是个莽撞的人,他善于把握战争中的时机,时机不对他决不会疯狂行事。单靠匹夫之勇攻不了城。在时机到来之前,他其实一直都仔细观察着一点一滴的动向,惟其如此,他才能在许多战争中取得胜利。 “啊呀……” 微详告诉巷淹中望气(望气,就是通过观察“气”来预测敌人的战意和取胜时机的占卜——原注)的结果。 “杀气弥空,很是危险。” “看错了吧,这只是座土豪的小城。” 高贺用说。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微详这么看么……我也这么看啊。” 巷淹中说, “高贺用,给你一千人马,你去攻攻城看看。” “一千人有点少吧。” 巷淹中笑了, “那么给你三千人吧。不过记住,一听到军鼓就要立刻撤退。” 高贺用根本没听到后面的话,他已经急急跑开了。 巷淹中抱着胳膊,凝视着晨曦中的梁城。 “来了。三千——不,四千人!” 望楼上的士兵叫起来。革离站在内城的望楼上注视着敌军的行动。在革离的身旁架着大鼓和铜锣,掌鼓锣的士兵举着枹,等待革离的指令。 没有全力以赴啊,巷淹中果然是要先尝尝梁城的味道。 革离会心一笑。外城上每隔一步都有一个堞,里面配备了弓兵、弩兵、戟兵。此外,外城上开的许多小口中也预备着弩机和长矛。不仅如此,外城与内城的城墙上挂着的桟的上面也都设置了校機(投石機),机械的绞索早已经绞得满满的了。 赵兵的先锋到达了东南边的外城。他们纷纷投出鉤縄,沿着城墙往上爬。 革离一挥手,叫道,“打!” 鼓声大作。 城上每个方向都设置了四台校機,东边南边共计八台,这些校機发出吱吱咯咯的呻吟,将石块向着敌人的头上砸去。 同时万箭齐发。 “射、射、给我射!” 革离的叫声将鼓声催动得愈发激烈。往梁城冲杀的赵国士兵纷纷倒在巨石的下面,靠近一点的士兵都被弩箭射穿,有些侥幸冲到城墙边的则被从小窗里突出的长矛刺穿了小腹。 “渠答!” 革离一声令下,铜锣声响起。渠答是以麻织成的长宽各约一丈四尺的大网。主事的士兵举火点着了渠答,怒吼着将它扔下去,燃烧着的巨大麻网在赵兵的头上徐徐落下,四处响起凄厉的悲号之声。校機不停地呻吟着,将巨大的石块雨点一般投进赵兵的队伍里;城墙上还放着行竈,那是可以随身携带的炉灶,用它把石头烧热之后再放到校機里投射出去。赵兵虽然接连不断地向梁城猛攻,然而没有一个人能登上梁城的城头,反而只有伤亡者在不断增加。 “退兵!” 赵军退兵的鼓声急促响起。实际上在此之前,赵兵已经争先恐后地逃了。 “停!” 革离叫道。敌人已经离开了射程范围,再射箭就是愚蠢的行为。鼓声顿止,射击也停了下来。 “就地休息,但是保持攻击状态。” 透过约定的节拍,鼓声将革离的命令传了出去。像这样单纯突击的人海战术一般称作蟻傅,因为攻城的士兵像蚂蚁一样聚集到城下。这种攻击最容易防守,革离根本没有蟻傅把放在眼里。 然而他也注意到这一次的攻击只是试探而已,下一次的攻击才是正式的吧。 这一天就在双方的对峙中结束了。 “准备的很充分啊。” 巷淹中说, “守得漂亮。一个土豪的小小梁城居然也不好啃,是有什么能人吧。” “巷将军,怎么办?” 高贺用怒气冲冲地道。自己的队伍在意料之外的反击下崩溃,这样的耻辱让他的胸口都要烧起来了。 “不要急。” 巷淹中有意借着这场战争培养这个年轻的将军,他知道高贺用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 “微详,你说怎么办?” 巷淹中问老将微详。 “这个么……” 这个战斗的老手每次回答之前都必然要考虑良久。 “高臨穴攻,双管齐下乃是攻城常道。” “唔,不错。只是如此一来要花不少工夫准备。贺用,你做高臨的指挥。微详,请你去督促穴攻。” 两员副将一齐点头领命而去。 接着,巷淹中又秘密派出另一支人马,命他们去将攻城兵器调往梁城附近。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梁城攻防战,恐怕比他事前预想的要困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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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时代,作为常识的攻城之法一共有十二种。对照着这些攻城法,墨子教团则发展出巧妙的反击策略。他们的研究成果集中记载在《墨子》一书的卷末(第五十一至七十一篇,可惜多已散佚)。这些记述细致深入、重视数值,而且带有血腥气息。有不少研究者怀疑,这些不是《墨子》本来就有的部分,而是后世的兵法家伪托之作。 著名的兵书《孙子》在论述各种战斗的时候提出“其下攻城” ,尽可能避开损耗巨大的攻城战的确是一个正确的观点,但在战国时期,攻城也是最无法避免的战斗。《孙子》的作者一定也有无计可施不得不攻城的时候,而且,很可能其作者还和墨子军团直接交过手。 所谓高臨之法,是在靠近城墙的地方用土垒起高台(高台称作羊黔),从这上面既可以往城里射箭、也可以登上城墙。穴攻之法则是从城外挖掘隧道通往城内。无论哪种方法,都需要进行大规模的土木工事,耗费时间的同时,还需要考虑士兵的疲惫和士气。 革离看到敌人开始筑垒羊黔,登时放了心。防御高臨之法其实并不困难,关键就是不要坐视敌人把羊黔越垒越高。每天革离都要派出好几支队伍向敌军讨战,当然,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打过仗,派他们出去也不是真的要接战,只等到敌军整顿人马出来迎击的时候便迅速讨回城内。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拖延对方工事的进度。 在这期间,革离也首次对士兵论功行赏。革离为此先去见梁溪向他作了说明,梁溪说, “恩赏之事,等战争结束之后再做也不迟吧。” “不行。” 革离摇了摇头, “战斗一结束必须立刻进行赏罚,如此才能保证士兵的士气。时间还很长,以后还有很多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为了不让他们弃城逃走,及时鼓舞士气是绝对必要的。” “这样啊……” 梁溪嘟囔着,垂下了头。此时的革离掌握着梁城的大权,本可以自行其是,不必特意告知梁溪,但是他也需要顾及到梁溪的心理,不能总是把他丢到一边,要是把梁溪逼得在邑人之前谋反可就不妙了。 革离选五十名辛苦劳作、奋勇杀敌的人赐了赏金。有想要爵位者赐了爵。接着又在大家面前夸赞他们。 “五十人也太多了一点吧……” 梁溪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 接下来革离选三个劳作懈怠、行据失当的人加以处罚。斩一人,鞭两人。革离赏罚公正,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再下来勤奋者、努力者、胆怯者,等等等等。首战告捷不但激起了邑人的气势,也让他们增加了对指挥官革离的信赖。 战斗期间,工作最努力的莫过于革离。他不在望楼的时候,要么在工场里指导武器制作,要么在校场训练士兵,要么在城墙边监督修补工事,简直如发了狂一般的工作。 对手到底是泱泱大国的一支军团,他们一方面垒筑羊黔,一方面推进阵地、挖掘壕沟、建筑土塀。他们的据点越来越迫近城壁。此外一旦梁城守军稍有懈怠他们便会派出骑兵疾驰偷袭,放一轮火箭再逃开。也亏得革离的防火措施基本完成,才没有引发火灾。下雨的日子里挖隧道的遁兵一个个全都成了泥人,但无论如何不高兴,在巷淹中的统率之下,谁也不敢懈怠。 敌乃玄人,我为素人哪。 革离出神地眺望着冒雨工作的赵兵,他像个工匠一样不断领会战争的心得。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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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拿破仑那句加上我就是十五万(意指自己可以...

拿破仑那句加上我就是十五万(意指自己可以抵五万人)虽然牛~~~但还是不如伟大的信繁公那句百万军中只有我是真丈夫有气魄,呵呵`~~ 这篇是根据漫画写的么?[em05]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如果做不到,就做一个低调、蛋定、靠谱、牛逼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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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温瑞安的武侠小说里也有墨家的,好象是大侠...

温瑞安的武侠小说里也有墨家的,好象是大侠萧秋水那个系列里出现过~~~~俺一直觉得这个系列比那四大名捕系列写得好~~~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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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QUOTE][b]下面引用由[u]真田...

引用:
下面引用由真田豪发表的内容: 拿破仑那句加上我就是十五万(意指自己可以抵五万人)虽然牛~~~但还是不如伟大的信繁公那句百万军中只有我是真丈夫有气魄,呵呵`~~ 这篇是根据漫画写的么?
这是原作呀!漫画是根据这文画的~原作者日本人的说~此文是译文.[em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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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怪不得,写的真不错~~~[em14]

怪不得,写的真不错~~~[em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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