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出云渡来初探

真田豪/译


  本文是翻译石川典朗先生《倭国物语》一书中的部分章节而成,翻译的过程中参考《日本书纪》、《三国史记》、《风土记》等对原文进行了部分补充修正。作者试图通过佛教出云传来解析继体天皇到钦明天皇之间扑朔迷离的历史,并以此对应出云神话中的建国神话和让国神话。文中有一些看起来颇为大胆的推定,可能让人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但就象江上波夫先生的骑马民族征服论、榎一雄先生的放射状读法解读邪马台国位置等新观点那样,仍不失为解读日本古代历史的一种有益尝试。本文只是该书的前四章,阐述了佛教出云传来的观点。

  第一章 《日本书纪》试图隐去的事件―――佛教传来

  日本古代,有人带领自己的人民,经由朝鲜半岛渡海来到日本列岛,他们登陆的地点就在山阴地方的出云海岸。
  船队中的人们,是后来被称作“鞍作部”、“衣缝部” ,从遥远的中国来的新汉人。他们得到高句丽长寿王的帮助,派遣士兵乘船加以保护。
  这些人或许是企图前往南中国却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出云海岸,又或者本来就是要渡来日本列岛。
  事实上在这些离开故乡的人中,有一部分顺利来到南中国并得到保护,其子孙在日本的奈良时代为佛教的兴盛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已经有知名学者指出鉴真大师正是得到这些人的帮助,才能在历尽艰险之后抵达日本。
  当时出云属于倭国的势力范围,有着与佛教不一样的宗教。这些渡来人无疑成为突然闯入的异教徒,可以想象其危险处境。
  人口稀少的出云海岸,突然涌来这么多的人,很快就被附近的居民通报给了负责出云警备的豪族和大和朝廷。
  统治倭国的王被称为“大王”,以大和(现在的奈良县)为都城。在得知外国人集体在出云海岸登陆后,立刻派遣掌管倭国军事的大伴、物部两氏率领军队前往。
  在出云海岸,这些渡来人是否与倭国的军队进行了战斗还不得而知,不过,倭国的军队应该进驻出云地方了,因为附近有物部神社和大伴氏的天太玉命神社。事实上,倭国的豪族在进行军事行动时,常常会建立祭祀其氏神的神社以求得到庇护。
  在出云登陆的人们是奉行和平主义的佛教徒,他们离开故国也是遵从佛教的教导,远离残忍的战争。因此他们很可能会避开战斗沿着河流逃入山中,因为上游的须佐盆地那险峻的道路可以有效的阻止军队的进攻。而负责保护的高句丽士兵们说不定做了一些抵抗,以便渡来人成功逃入须佐盆地。
  有趣的是,事态到此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渡来人向倭国的大王献上了离开中国时随身携带的许多宝物和被认为是日本最早铠甲的桂甲。精巧的雕金技术和美丽的丝织品使大王觉得掌握这些技术的人们是值得收留并纳为己用的。
  华美的宝剑和精雕细琢的王冠、金耳环,装饰华丽的马鞍和雕金的马具,这些用中国的加工技术制作出来的东西,同样也打动了倭国豪族们的心。
  于是,这些渡来人在物部氏军队的监视下被带走,安置在迹部乡(河内国涩川郡)附近,这里被认为是物部氏关押俘虏和收容难民的根据地。
  根据《日本书纪 雄略纪》及此后的记载,很多人死在那里。处于苛刻环境下的这些渡来人选择了平静的归化,条件是与朝廷缔结加以保护和不予侵害的誓约。
  那么,这些渡来人的首领是谁呢?我们认为很可能就是来自中国的名为冯弘的北燕国王。奈良县橿原市新泽千冢古坟群126号坟,出土了与冯弘之兄冯素弗及其一族坟墓中相似的纯金板状冠帽饰,而后者却是位于中国的辽宁省境内。关于这一点,后文将详细加以论述。
  与冯弘同来的还有被称为冯王仁的太子,以及其他众多的新汉人。这些人五世纪中叶渡来时带来了佛像、佛舍利、佛图、佛具、佛经等物,对日本的佛教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作为最早的历史书,《日本书纪》和《古事记》对于他们渡来日本一事,记载得甚是暧昧。其实出云神话中的须佐之男很可能就是以此为原型创作的,冯弘及其子孙来到日本一事由历史变成了神话,被渐渐的与新汉人分离开来,《日本书纪》试图以此掩盖佛教的传来。
  佛教的传来引发了日本列岛的宗教战争,打算保持古来宗教的人们和归依佛教的人们之间爆发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战争。
  斗争的结果是倭国消亡,诞生了日本这个国家,在七世纪后半叶建立了新的大和政权。
  佛教传来是旧的时代向新的时代转变的契机,而《日本书纪》所记载的关于佛教的相关信息存在明显的篡改痕迹,是不能采信的。
  冯弘及其一族从现实的历史进入了神话的世界,那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出云神话。
  神话往往包含着朴素的历史信息,大多数的神话都不是独立存在的,相互之间常常有联系。然而出云神话却显得与众不同,似乎只是须佐之男命一族的故事。须佐之男命、大国主神、事代主神直到神武的妻子为止,一共是四代,看起来不象是神话却象是历史。也就是说,出云神话记载着神的家谱,这是出云神话的一大特征。
  那么,是谁创造了这些神的名字并加以记录?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为了粉饰过去而精心制作了这样的家谱。
  神话作为现实的反映,包含着诞生它的历史时代特有的信息。《古事记》和《日本书纪》记载的神话充其量是弥生时代和古坟时代时的反映,从年代上分析应该是古坟时代可能性大。
  卑弥呼时代,朝鲜半岛的三韩与魏起了争端,到了四世纪,魏为晋所取代,300年发生的“八王之乱”使中国对半岛的影响力大打折扣,高句丽趁机将势力伸入半岛,与百济、古新罗争夺半岛的霸权(注1)。
  出云神话中大年神之子是竈神(即灶神),而竈(灶)是五世纪后才传来日本列岛的(大年神是谷物之神,古事记中说是素戔鸣尊之子)。
  此外,大国主神是位骑着马的神,而灶和马具都是五世纪古坟时代中期以后才有的。神话中说大国主神平定了这个国家,因此出云神话应该是五世纪后形成的。
  结合了出云神话的倭国神话应该是《日本纪》的序章。《日本书纪》原来的正式名称是《日本纪》。在日本国之前,存在着倭国,那么在《日本纪》之前应该有记载倭国历史的《倭国纪》。
  《日本书纪》皇极纪4年6月13日条记载:“苏我臣虾夷等临诛,悉烧天皇记、国记、珍宝。船史惠尺即疾取所烧国记而奉中大兄。”
  天武天皇认为诸家所传的帝纪(王的事绩)和旧辞(王室的故事)已经与真实情况不符,其间掺杂着大量的虚假内容,应该纠正错误使之流传后世,才有了编撰《日本书纪》的想法。
  我们是否可以这样假设,皇极纪中说的《国记》和天武天皇时代诸家所传的帝纪和旧辞其实就是记载倭国历史的《倭国纪》?然而这些记录都被抹杀或篡改了。
  在《日本书纪》中,“日本”这个词出现在雄略纪以后,是与“天王”这个宗教色彩浓厚的王号一起出现的。因此在大王时代,“日本国”就已经萌芽了,那么倭国与日本国是什么时候转换的?倭国又是如何崩溃的呢?历史书上没写。
  为了在表面上让倭国大王的血脉延续下去,《倭国纪》被毁掉了,《日本书纪》重新编纂了倭国和日本国的历史。这么做的特点就是出云神话与倭国神话合并成为日本国历史的序章。
  将两个国家的历史整合成一国的历史,这种事并不罕见。朝鲜半岛的《新罗本纪》,其实也是将北面的古新罗(秽人的国家,都城在元山附近)和南面的新罗(有倭王血统的国家,都城在庆州)的历史混在一起形成的。
  为了编造日本国的历史,隐去倭国的历史,《日本书纪》才无视年代的准确性,有了现在后人读来觉得不可信的许多内容。
  出云神是渡来人,而他的儿子大国主神却是国神,真是奇怪啊!从传说中的始祖神武天皇的正妃、事代主命的女儿算起,初期四代天皇都与出云氏族有关。绥靖天皇与安宁天皇的母亲分别是事代主神的两个女儿,而懿德天皇的母亲则是事代主神的孙女。
  真有那么巧的事吗?应该是后世创作的吧?直木孝次郎先生指出神武天皇与事代主神之女成婚不是真实的历史,出云氏族与天皇家相联系的时间不在此时。
  也就是说,古代史在时间上被人为的拉长了,《纪记》这么做是因为必须要掩盖很多的事情。
  前文我们说到《日本书纪》刻意掩饰佛教的传来,因为佛教的传播令固守古来宗教的豪族与归依佛教的豪族之间爆发了大规模的争端。
  来到出云的渡来人,与倭国大王缔结了誓约,然而他的孩子、大国主神却违背誓言,夺取了这个国家。
  《纪记》上将出云神挪到了遥远的古代,而实际上这其实是五世纪后半叶时的事情,当时的人们正忙于建设新的“日本国”。
  《出云风土记》在出云郡杵筑郡条里记载:“郡家西北廿八里六十步,八束水臣津野命之国引给之后,所造天下大神(大穴持命)之宫将奉而,诸皇神等,参集宫处杵筑。故云-寸付。神龟三年,改宇杵筑。”
  大穴持命是大国主神的别名,在这里,丝毫没有被众神迫害的影子,反到是众神表示支持大国主神。
   我们认为正是在这个时候,日本国在出云诞生了。
  《旧唐书》记载:“日本国者,倭国之別种也。以其国在日边故以日本为名。或曰,倭国自恶其名不雅,改为日本。或云日本旧小国,并倭国之地。其人入朝者多自矜大不以实对,故中国疑焉。”这里值得注意的是提到“或云日本旧小国,并倭国之地”,假如旧为小国的日本能够吞并往日的大国倭国的话,那么很可能是因为倭国的豪族产生了大分裂。引起分裂的原因是什么呢? 很可能就是佛教传来!正因为佛教传来令倭国豪族产生分裂并最终令倭国这一古老的国家崩坏,诞生了新的日本国,所以才必须前方百计的隐藏佛教传来这一事实。
  征服倭国的大国主神在历史上是谁呢?比定的结果是继体天皇,《记纪》故意将出云神话安排在遥远的古代,实际上只是为了掩饰本来发生在五世纪的佛教传来及此后所引发的大动荡。现在提出大国主神=继体天皇这样的观点,恐怕会有很多人觉得难以接受,其实只要了解实像与虚像的不同,明白前者是虚像而后者是实像就会比较容易理解了。接下来,我们将对此进行较为详细的论证。

   第二章 冯弘渡来

  前文我们说到在出云海岸登陆的渡来人,将其比定为五世纪时北燕国天王冯弘,正是他与佛教的渡来引发了日本列岛的宗教战争,倭国消失,日本国取而代之。
  《日本书纪》对于倭国何时灭亡,大王何时改称天王一事完全没有记载,似乎神武天皇以来王族的血脉从来未曾中断过,一直延续下来的样子。然而,这不是真实的历史。
  公元前五世纪,印度喜马拉雅山麓的小部族释迦族的王子乔答摩 希达多(释迦牟尼)通过修行得以大彻大悟,创建了佛教。最初是借助修行去除私欲,强调自我修行,后来又有了普渡众生意味的大乘佛教思想。
  随着佛教的传播,大众开始接受天堂、地狱等概念,为了对抗迫害宗教的恶魔,必须有守护佛教的天王和神将。
  相传印度须弥山山腹丰饶国武塔天王,长着三尺长的牛头,成人后继承王位并迎娶波利采女为妻,生下了八王子。牛头天王和八王子是古代印度宗教的传统守护神,后来被佛教吸收进自己的体系。随着佛教影响力的增加,守护神由四大天王变成十二天王进而扩展为三十二天王。牛头天王和八王子以及天王的王号都与佛教有关。有趣的是,日本著名的祗园精舍,其守护神就被认为是牛头天王。我们认为天王号是与佛经一起传入日本列岛的。
  印度的佛教大约于汉哀帝元寿元年(前2)左右传入中国,大月氏国王的使者伊存向西汉的博士弟子景庐(一作秦景宪)口授了浮屠经(佛经),此事被记录在《魏略西戎传》中。
  到汉末恒帝(147~167年)时代,由安世高等人开始汉译佛经,中国人由于对现世的不满而慢慢接受了这一新的外来宗教。佛教强调普渡众生的慈悲心,这对于汉末持续战乱中的人们,有很大的安慰作用。
  到了五胡十六国时代,北方少数民族国家统治华北,佛教成为缓和社会矛盾的重要手段。根据佛教的教义,法王是人间最高的等级,“教主王从”就是在王的领导下保护佛法。北方少数民族统治汉民族,采取了这种手段,王作为佛教的守护者而被称为天王。
  公元313年晋国南迁,中国北部被少数民族支配,这些少数民族采用了天王号,最早是屠灭匈奴人政权的靳准号称汉天王,接着是打倒他的羯族人石勒称赵天王(328年),石虎称居摄赵天王(333年),而后西部地区氐族兴起,符建称大秦天王(天王大单于)、符坚亦称大秦天王。可见北方民族偏爱使用天王号。
  自称赵天王的羯族人石勒(赵之高祖),尊崇西域出身的高僧佛图澄(公元232~348年),石勒建立后赵政权(319)后事澄甚笃,军政大事必咨而后行并尊其为“大和上”。居摄赵天王石虎(石勒之子),对佛图澄更加敬奉,于建武元年(335)允许汉人出家。
  少数民族政权希望借助佛教的力量强化对汉民族的统治,经过岁月的演变,从最初的“教主王从”渐渐变成了“王主教从”。
  然而,随着形势的变化,天王号终于还是在中国消失了。436年,被北魏逼迫逃往高句丽的北燕国天王冯弘是中国最后的天王。
  大延五年(439)统一华北的北魏太武帝,自称皇帝,并于444年开始大规模的废佛运动,七年间中国佛教遭受到了极为残酷的压制。有趣的是此后又颁布了复佛令,不过佛教转变为皇帝崇拜并拿来祈祷镇护国家的宗教了。作为佛教保护者的天王称号从此在中国消失。
  那么北燕国天王冯弘是怎样影响了日本列岛的政治体制的呢?四世纪初,汉族对中国北部的统治告终,北方民族相继崛起,位于中国国境北部的鲜卑族开始入侵中原,其中有部分势力从辽东半岛附近南下。
  鲜卑族慕容氏于337年在华北东部建立了燕国,史称前燕国。前燕国在与北方各民族的争斗中被大秦天王符坚消灭,中国北部一度为符坚所统一。符坚乘势进攻南面的汉人国家东晋,却意外的于淝水大败。前秦从此一蹶不振,符坚的部将慕容垂敏锐的发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慕容垂以帮助稳定北方局势、看护祖先的坟墓为借口,请求逃到洛阳的符坚让其北上。虽然符坚手下不少人反对,说是“放鹰归林”,但符坚还是同意了。
  得以脱身的慕容垂成功地再次在华北东部复兴燕国,史称后燕国。值得注意的是前燕与后燕都是以华北东部为根据地的。
  如今在出云有许多渡来人的神社,里面供奉的神,被认为是华北的兵主神,而兵主神是山东半岛的土地神。山东半岛的兵主神怎么会到了日本呢?很大的可能是与燕国有关,准确的说应该与北燕国天王冯弘在出云登陆有关,具体情况后文将详细论述。
  慕容垂建立的后燕国,到其子慕容宝时,被鲜卑族拓跋氏建立的北魏压迫,于397年抛弃原都城中山(河北省)逃往龙城(辽宁省)。
  龙城位于辽宁省朝阳一带。慕容宝的养子是高句丽氏族出身的慕容云,政权经他手传入汉人冯跋(北燕国第一代天王、409~430年在位)、冯弘(430~436年在位)之手。为了与后燕国有所区别,人们将汉人冯氏统治的燕国称为北燕国。
  北燕这个国名以及龙城这个首都的地名,出现在了日本藤木古坟的出土文物中,可见北燕国与日本有较深的渊源。
  与中国北部的霸者北魏为敌,妨碍其统一大业,再加上汉人篡夺鲜卑族的国家后燕国而建立北燕国,这些都让同样为鲜卑族统治的北魏难以忍耐,战争一触即发。然而,冯弘信奉佛教讨厌杀生,是和平主义者,这就让北燕岌岌可危了。
  《三国史记 高句丽本纪》于435年条记载:“魏人数伐燕,燕日危蹙。燕王冯弘曰:‘若事急, 且东依高句丽, 以国(图)后举。’密遣尚书阳伊,请迎于我。”处于北魏与高句丽两强国之间的北燕,寄希望于高句丽能帮助自己。
  冯弘试图以外交手段解决危机,派遣使者去北魏,请求朝贡并派遣世子入侍。然而北魏没有同意,因为北魏没有让他国世子入侍或公主嫁入的传统。
  百济国王盖卤王(455~475年在位)472年向北魏派遣使者朝贡,讲述遭到高句丽压迫,请求北魏派兵救援。并提出若能如此,原意将女儿送入后宫打扫卫生,将子弟送来照料马厩。见《百济本纪》盖卤王十八年(472)条:“若天慈曲矜,远及无外,速遣一将,来救臣国,当奉送鄙女,执扫后宫,并遣子弟,牧圉外厩,尺壤匹夫,不敢自有。”即便如此,北魏也没有同意,由此可以想见冯弘试图以外交手段解决危机是无法成功的了。因为北魏与庇护新罗的唐朝和接纳百济的日本完全不同,其嗜血的本性令其轻视外交和接纳。
  反过来想,接受臣从往往容易引起后世的混乱,唐朝与新罗,日本与百济最后不都翻脸了吗?也许北魏是有意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也不一定。
  436年夏四月,北魏攻占了北燕的白狼城。北燕国天王冯弘并没有举兵反击,也没有动员龙城百姓笼城抗战,而是请求逃亡高句丽避难。
  高句丽长寿王(413~491在位)让葛卢、孟光二人带领数万大军,派阳尹去和龙,迎接冯弘。据《高句丽本纪》记载,葛卢与孟光带兵入城后,脱掉破了的军服,取出燕国军械库中的精巧武器,并于城内大肆掠夺。燕国积蓄的几万份装备就这样落入高句丽士兵的手中,由此可知就算在此危急之时冯弘也缺乏作战的意志。
  我们现在猜想,冯弘可能认为北魏攻灭北燕后,说不定会断然实行废佛政策,归伏高句丽也许是为了不使自己信仰的宗教灭亡,进而能向东方拓展新天地。
  436年五月,北燕天王冯弘带领龙城的人民向东方迁移,《高句丽本纪》有如下记载:“五月,燕王率龙城见户东徙,焚宫殿,火一旬不灭。令妇人被甲居中,阳伊等勒精兵居外,葛卢、孟光帅骑殿后,方轨而进,前后八十余里。魏主闻之,遣散骑常侍封拨来,令送燕王。王遣使入魏奉表,称当与冯弘,俱奉王化。 魏主以王违诏,议击之。将发陇右骑卒,刘絜、乐平王丕等谏之,乃止。”
  此后,据史料记载,被冯弘带往高句丽的前燕遗民先后在高句丽领内的平郭(中国辽宁省盖平附近)及北丰(中国辽宁省辽东西部)居住。
  《高句丽本纪》记载:“二十六年(438年),春三月,初,燕王弘至辽东。王遣使劳之曰:‘龙城王冯君,爰适野次,士马劳乎!‘弘惭怒,称制让之。王处之平郭,寻徙北丰。弘素侮我,政刑赏罚,犹如其国。王乃夺其侍人,取其太子王仁为质。弘怨之,遣使如宋,上表求迎。宋太祖遣使者王白驹等迎之,并令我资送。王不欲使弘南来,遣将孙漱、高仇等,杀弘于北丰,并其子孙十余人。白驹等帅所领七千余人,掩讨漱、仇,杀仇,生擒漱。王以白驹等专杀,遣使执送之。太祖以远国,不欲违其意,下白驹等狱,已而原之。”
  这里说冯弘及其子孙十数人均被杀死了,然而仔细想想却是有疑点的。
  高句丽长寿王时代,高句丽同时向北魏和南朝朝贡,为确保平衡及本国安全,应该会极力避免因为冯弘一事而卷入争端。当时长寿王同时向南北两朝进贡,的确是夹在中间难做人,无论将冯弘交给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而冒然杀之似乎更加不妥,如此专杀只怕两方都得罪了。所以,长寿王很可能并未杀死冯弘,而是将其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另外,与《高句丽本纪》有所区别,《资治通鉴》第一百二十三卷记载:“高丽王不欲使弘南来,遣将孙漱、高仇等杀弘于北丰,并其子孙十余人,谥弘曰昭成皇帝。”值得注意的是两书关于冯弘的最终结局记载几乎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后者有“谥弘曰昭成皇帝”一句而前者没有。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如果冯弘真的是因为触怒高句丽(或与高句丽不睦)而被杀的话,高句丽为什么还要“谥弘曰昭成皇帝”呢?要知道冯弘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亡国君主而已。这是不是高句丽为了不引人怀疑的转移冯弘而玩的一个把戏?对南北两朝宣称冯弘已死,“谥弘曰昭成皇帝”,这样一来南北两朝就不会再来索要了。是不是正因为这样,中国的史料中才会多了这一笔?
  混乱中,冯氏一族被分成两队,有的追随王白驹南下,而冯弘很可能在长寿王的秘密援助下藏身于古新罗。这个古新罗是在北方的新罗,《隋书》称其国在沃沮、秽、秦韩地方的那个国家,都城在今元山附近,是高句丽的附属国,五世纪中叶为高句丽所吞并,失去新罗的国名。而六世纪继承新罗国名的是以庆州为都城的鸡林国。韩国历史学者李钟恒先生指出,南面的鸡林国是任那一国,503年从任那中独立出来继承了新罗国名。与倭国为敌并曾派遣人质去倭国的是被高句丽吞并的北新罗,而从任那中独立出来的鸡林新罗(倭人的王国)此后势力得到飞速发展,最终统一了朝鲜半岛。
  冯弘所在的北新罗其实相当于是高句丽的领地,比较合乎逻辑的推理是冯弘应该从这里出发安全的前往佛教得以普及的南中国。然而,冯弘最终却到达了日本的出云,此后他并没有前往中国的迹象,所以究竟是否因迷路而来到日本还很难说,或许冯弘原本就打算前往日本也不一定。因为这样正是在忠实地遵照释迦牟尼的教导,把东方变为佛教净土之国。这样做的后果,是天王号被引入日本。
  倭国的大王称号由于佛教的传播而演变为天王号,大王号为天王号所取代,应该是在五世纪后半叶左右,是与“日本”这一名词差不多同时出现的,中途又改称“天皇”。
  奈良时代,圣武天皇的年号“天平”,就取自729年六月河内国古市郡人贺茂子虫献上的祥瑞之龟龟壳上的“天王贵平知百年”。可见即便已经改用天皇称号,天王这个词仍然是被采用的。
  统治日本列岛上的倭国,并对朝鲜半岛南部的倭人国家又很大影响力的首领被称为“大王”,这已经为出土的五世纪末刀剑上的铭文所证实(参见江田船山古坟大刀及稻荷山古坟铁剑铭文)。
  此后大王的称呼为天王所取代,不正说明佛教与作为佛教守护者的佛教用语“天王”一起渡来日本了么?考究其渡来的时间,可能就是燕国灭亡后的五世纪中叶吧?《日本书纪》出现天王号是在雄略纪,从时间上看也是相符的。
  在出云上岸的冯弘及其人民被带往河内,不忍人民死伤惨重的冯弘前往大和,要求面见大王,并与之缔结了决不夺去这个国家的誓言。冯弘的人民被分散开来,前往各地居住。
  《日本书纪》如果在冯弘渡来一事上造假,将其归入神话世界,那么冯弘的人民也就难寻其踪了,下面这两条记载或许就是被篡改和隐藏的事实。
  《仁贤纪》六年条(五世纪后半叶)记载:“日鹰吉士还自高丽,献工匠须流枳、奴流枳等。今倭国山边郡額田邑熟皮高丽,是其后也。”即大和郡山市额田部北町、寺町、南町附近的熟皮高丽是其子孙。
  《雄略纪》十四年条(五世纪中后期)记载:“十四年春正月,丙寅朔戊寅,身狭村主-青等共吴国使,将吴所献手末才伎,汉织、吴织及衣缝兄媛、弟媛等,泊于住吉津。是月,为吴客道,通矶齿津路,名-吴阪。三月,命臣、连,迎吴使,即安置吴人于檜隈野,因名-吴原。以衣缝兄媛,奉大三轮神,以弟媛,为汉衣缝部也。汉织、吴织、衣缝,是飞鸟衣缝部、伊勢衣缝之先也。”
  这里安置吴人的吴原,就是明日香村栗原。
  中国历史书上所记载的倭国五位大王(倭五王),全都与高句丽处于敌对状态,所以日鹰吉士从高句丽带人而还的条文就显得不真实。若认为这些人民是从出云带来的倒比较可信。日鹰吉士带来的额田邑的熟皮高丽,应该是归顺的高句丽人(新汉人),而大和郡山市额田部的伴造也以地名称额田部臣。
  从冈田山一号坟(鸟根县松江市大草町)出土了有“额田部臣”铭文的大刀,可知额田部臣是以出云为根据地,额田部邑的熟皮高丽应该是由出云迁移过来的吧?
  平安初期编撰而成的《新选姓氏录抄(姓氏录)》这样描述额田邑的村长:“额田村主,远吴国(人),吴国古之后也。”(见大和诸蕃、汉人部)
  额田村主是从远吴国来的。日本称南中国的国家为吴,额田邑的熟皮高丽只怕不是高句丽人,而是燕国人。
  《雄略纪》七年条还记载了派遣日鹰吉士,安置本在大岛的百济所献手末才伎“于倭国吾砺广津邑(河内国涩川郡迹部乡,现在的大阪府八尾市),而病死者众。”
  “由是天皇诏大伴大连室屋,命东汉直-掬,以新汉陶部-高贵、鞍部-坚贵、画部-因斯罗我、锦部-定安那锦、译部-卯安那等,迁居于上桃原、下桃原、真神原三所。.”下桃原在大和国高市郡,而真神原即明日香村。
  《日本书纪》宣称这些人是从百济带来的,我们推测那是为了掩盖事实的谎话,这些人其实就是冯弘带领的北燕遗民,藤木古坟出土的金鞍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以额田村为中心的斑鸠之里,有藤木古坟、圣德太子宅邸和法隆寺等重要的佛教建筑,很难不让人觉得佛教的传来与之有关。
  冯弘的人民于上桃原、下桃原、真神原、栗原及额田邑居住。冯弘与倭国大王订立誓约,与他的人民一起被允许居住在明日香。
  出云神话大蛇退治后,大国主神从出云前往大和,是否在暗示出云势力的迁移?冯弘及其人民来到明日香,对倭国的文化带来了极大的影响。种种有才能的伎(人),让这个国家拥有了桂甲、镀金的马鞍、华丽的王冠与耳饰、项链,女性开始流行穿着华美的服装,佩戴精巧的饰品。飞鸟衣缝和伊势衣缝将故乡燕国的服饰文化传入倭国的宫殿。
  据说鲜卑族慕容氏喜好穿戴称之为“步摇”的金饰,而燕国是慕容氏建立的,所以冯弘渡来后将这种文化从中国北部传到了日本列岛。
  让冯弘感到遗憾的是,在这个国家传播佛教没有预想中那么容易,倭国很早就有自己信仰的神,有力豪族们大多抵制异国的宗教。佛教传入东北亚各国时,由于是从中国这个宗主国传入的,所以高句丽与百济对佛教没有大的抵触情绪。倭国则不同,渡来人私传佛教,自然容易引起激烈的反佛教浪潮。
  五世纪后半叶,冯弘死于明日香,鞍作部与衣缝部为其建造了后世称作新泽千冢古坟群126号坟的古坟加以埋葬。
  冯弘的妻子带着幼儿返回孩子的出生地出云,这个孩子,我们比定为后来的继体天王(皇)。从冯弘来日算起,大约在五十余年后的六世纪初,以58岁之龄在樟叶宫(大阪府枚方市)即位的继体天王。这位天王与出云的渡来氏族有极深的关系,而并非来自越前。
  《日本书纪》说继体天王的父亲彥主人王(上宫记作彦牛王)死后,其妻振媛返回越前的父母家。事实上不是去了越前而应该是返回出云。“余归宁高向,奉养天皇。”中的高向被《日本书纪》解释为越前国高向郡,这是个谎言,振媛就是出云的稻田姬,她回到了出云。
  出云的继体天王为传播佛教而最终引起了列岛的宗教战争,其间还获得了高句丽及秽人新罗骑马氏族的帮助(出云建国神话)。在取得这场宗教战争的胜利后,继体天王(皇)从出云进入大和成立了新的国家。

  第三章 明日香冯弘坟和斑鸠藤木古坟

  前面我们讲到北燕国天王冯弘离开中国寻求东方的佛教净土,来到了日本列岛,与带来的人民一起居住在大和明日香。
  冯弘的长子王仁在九州播撒了佛教的种子,而冯弘在明日香死去。关于这一点,此章将以古坟中的出土文物为中心加以证实。
  1963年,对奈良县橿原市新泽千冢古坟群126号坟进行了发掘调查,这个五世纪后半叶建造的古坟是座长22米,宽16米的长方形古坟,规格相对来说较小,但是木棺内外却有着堪与王候相比的众多贵重品。
  棺外有铁刀两口,青铜制熨斗一个,漆盘三个。其中的一个漆盘,黑漆为底,上面用红色描绘了四神。棺内遗物主要是装饰品,在遗骸上有众多的装饰品,根据出土位置复原后大致是如下样子:头上戴着布制的冠(帽),前面安有金制方形冠饰,头发上缠有螺旋状卷曲的金线及垂饰,左右耳朵上戴着长度为21公分的金制耳饰。
  上半身的衣服,缝有直径只有1公分的圆形金制步摇和青玉。腰上的皮带是镀金的铜制带金具,手腕上有金银制的腕轮(手镯),手指上戴着金银指轮(戒指)。双腿之间有大量的玉石,鞋子上也装饰有美丽的玉石。
  最引人注目的是头的右侧放有透明的青色玻璃器皿,以及直径6.5公分的小镜子,在离头部约20公分的间隔处,有很多滑石制作的臼玉。这种殡葬样式在日本的古坟中非常罕见。
  如此丰富而复杂精致的金银饰品和玻璃器,应该都是渡来人带来的。虽然可能是在朝鲜半岛制作的东西,但更象是从中国东北地区带来的,至于玻璃器皿则应该是波斯这样遥远的西方才有的,应该也不是日本本土所制,而同样是从中国大陆传来的。(参见奈良县立僵原考古学研究所附属博物馆 ?照片资料《新泽千冢的遗宝及其源流》)
  全身被金银饰品装饰的遗骸,头上戴有各种首饰,其中就有日本列岛殡葬习俗中特有的勾玉,然而奇怪的是居然还有纯金方形板,与中国辽宁省朝阳北方北燕天王冯跋之弟冯素弗及冯氏一族的坟墓(房身村2号坟)出土的冠帽饰极为相似。
  中国辽宁省朝阳是北燕国的都城龙城所在地。这是否正印证了我们的猜想?中国最后的天王冯弘遭受北魏压迫,带领自己的人民投奔高句丽,又因为北魏与南朝的争端而无法在高句丽继续呆下去,所以只好继续往东方逃亡,并最终来到了日本列岛的出云海岸。


左图是新泽千冢古坟群126号坟出土的,而右图为房身村2号坟出土

  冯弘在出云登陆后求见这个国家的大王,立下不夺取这个国家的誓约,最后死于居住地明日香。这位两次被迫逃亡的人物,原本是显贵之人,但最终葬于明日香的小坟之中了。
  北燕国天王冯弘的坟墓是座长方形的小型古坟,其规模无法与倭国大王的皇陵相比。这是否因为冯弘身为信奉佛教的天王,对于坟墓的大小并不介意呢?
  北燕国冯氏一族有着很强的宗教信仰,采用作为佛教守护者的天王号,这一点可以从其冠帽饰上有佛像来加以证实。
   右方照片中是从冯素弗(北燕国天王冯跋之弟、冯弘之兄)坟中出土的冠帽饰,可以看到在中央胡座上的佛像身姿。如果冯弘真的来到日本的话,佛教传来就比《日本书纪》记载的六世纪中叶早了大约一个世纪。
  新泽千冢古坟群126号坟的主人最看重的东西,应该就是头右侧放着的透明青色玻璃器皿,这很可能就是佛具。
  六世纪前叶,作为佛具的铜鋺才被放入豪族的墓中,相对于豪族的铜鋺,作为帝王的佛具是不是应该与众不同,采用当时极为罕见的玻璃器皿呢?

新泽千冢古坟群126号坟出土的玻璃器皿


中国辽宁省冯素弗墓出土的玻璃碗和玻璃碟子,与126号坟出土的玻璃制品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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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两图为中国辽宁省冯素弗慕出土的玻璃制品

  这种将玻璃制品放入帝王坟墓的风俗影响了日本列岛的殡葬习俗,在安闲天皇陵中也出土了玻璃碗。
  冠帽饰、衣服上有金制步摇,这些都是鲜卑族慕容氏喜好的穿戴,是中国北方文化。让我们来看看126号坟主的身姿吧。
  头上戴有金饰板的冠,头发上有螺旋状的金线,耳朵上戴着耳环,手指上戴金制指轮。手腕上是金银腕轮,上衣缝有许多步摇和青玉,腰上系着镀金的铜带。而且,持有此后的天皇家才有的玉椀。这一切似乎都证明126号坟的主人就是来自中国的北燕国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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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文我们推测冯弘436年为躲避北魏而逃到高句丽,438年在高句丽无法再呆下去,飘扬过海来到日本列岛,并最终死于明日香。而126号坟据考证恰恰是五世纪后半叶的古坟,时间上也非常吻合。
  从随葬品来看,这个古坟的主人过着王侯一样的生活。支撑其奢华生活的,应该就是他从故国带来的人民吧?既然带来了鞍作、衣缝、锦织、绘画、陶器等技术人员,勘探各种矿石并利用铁矿砂练铁的生产技术人员应该也带来了吧?五世纪前半叶,将贵重品铁板放入古坟的风俗急速衰微,应该就是因为铁的生产得到大规模发展的结果。既然已不再稀有和珍贵,自然失去了随葬的价值。
  到了奈良时代初期,在崎玉县秩父的和铜发现铜矿山后,也是由继体天王的后裔多治比真人率领渡来人技术集团进行采矿的。
  现在我们在来看看藤木古坟,那里出土了大量有着中国北朝文化韵味的出土文物,据考证古坟应为六世纪后半叶建造 (约在575年前后)。联系斑鸠之里附近的寺院群,前文提到的渡来氏族居住的额田邑,很容易让人觉得它们相互之间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藤木古坟出土的鞍金具
  藤木古坟中出土了被认为代表了当时东亚最高水准的工艺品马具。三个一组的鞍上有奇异的文样,对此已经有许多的出版物不厌其烦的加以介绍了。鞍及马具装饰有奇异文样,鞍的把手则装饰有复弁莲华文座。胜部明生先生指出装饰图形有较强的佛教美术意味,我们赞成这种观点。
  鞍金具的龟甲文内,玲珑剔透地雕刻有凤凰、龙、狮子、象、小鸟、鬼脸、怪鱼、兔子、老虎等各种动物,中央的鬼神右手拿着环头太刀,左手拿着钺,似乎要一跃而出,而背景是去邪的火焰。
  胜部明生先生指出这个马具中包含着很多动物文样,而这些动物在六世纪时整个东亚除中国外都很难得一见。譬如象、狮子、兔子,不用说日本这处于大海中的孤岛了,就连与中国大陆相连的新罗、百济和伽耶也见不到其踪影。
  也就是说,中国古代设计这些动物文样应该与佛教有关,详细的对比考证这里略去不谈,总之,以北魏为中心的北朝文化及与之相关的技术文化都在此时传入日本了。
  山阴鸟取县国府町冈益石堂中的雕刻被认为表现了北朝文化的渡来。如今被帐篷所覆盖,无法一睹其样子,不过可以想象的到,北朝文化从山阴传入是比较合理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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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取县国府町冈益石堂,附近有被称为八角坟的梶山古坟

  关于藤木古坟的鞍金具,僵原考古学研究所的前园实知雄先生也提出,到现在为止在其他古坟出土文物中都看不到这样一些动物文饰,特别是象、狮子、兔子等。而近几年,在中国辽宁省的朝阳市附近,却相继发现鞍金具中有与藤木古坟相似的例子。
  中国考古学者认为藤木古坟的鞍金具形式有鲜卑风格,然而六世纪时中国不再使用这种风格的鞍金具,多位中国学者认为此物不是中国制造的。那样的话,就可能是日本制造的。(参见日本的古代遗迹发掘之5《藤木古坟》)
  现在我们来总结一下,藤木古坟的鞍,从风格上看是六世纪前鲜卑族使用的。近几年在辽宁省朝阳市附近相继发现相似的物品。但既然六世纪后中国已经不再使用和制造,则此物很可能是在日本制造。
  后燕国是由鲜卑族的慕容垂建立的,此后397年将国都迁移到了辽宁省朝阳市的龙城,后来汉人冯跋及其弟冯弘继承王位,称天王,史称北燕。
  436年,受到北魏压迫的冯弘带领龙城的人民,舍弃故乡龙城投靠高句丽。438年,冯弘在高句丽也呆不下去了,一族离散。另一方面,《日本书纪》在雄略纪中记载了鞍作与锦织等新汉人渡来日本。
  如果藤木古坟的鞍金具是在日本制造的,就应该出自这些渡来的鞍作之手。鞍作的祖先坚贵来日本的时候,也带来了佛舍利、佛像、佛图、佛经等物。《扶桑略纪》记载继体16年,鞍作部司马达止于高市郡坂田原结草堂,安置本尊归依拜佛,供奉的是“大唐神”。达止之子多须奈据《用明纪》记载雕刻佛像并于寺院出家,达止之孙鸟则制作了最初真正意义上的寺院法兴寺那一丈六尺高的佛像。飞鸟的衣缝部提供了真神原的土地,而最初的僧尼都是新汉人。
  藤木古坟的鞍金具富含佛教美术的精粹,大概是龙城人民的后裔们归依佛教,为建设东方佛教净土而设计制造的吧?
  六世纪以前鲜卑风格的鞍,是五世纪时被冯弘带入日本的,以鞍作部为首的新汉人制造了这种样式的鞍。这些人的故乡是辽宁省的朝阳市,《日本书纪》将日鹰吉士带来的这些新汉人写成是从百济带来的,这是谎言。新汉人是由冯弘带领,经由高句丽来到日本列岛的。
  佛教的扎根与传播需要时间,但最终佛教的传播引发了日本列岛的宗教战争。对于这场大动荡,《日本书纪》有意抹杀,为此只好歪曲史实,制作神话。其结果就是抹去倭国的国号,似乎很久以前日本国就已经存在的样子。

  第四章 素戔鸣尊与五十猛命

  如何看待神话及信仰中的神呢?江户时代中期的学者新井白石在其著作《古史通》中提出“神即人”的著名观点。在神话中登场的神应该是以某位出众的人物为原型创造的。
  出云神话在《纪记》神话中占有相当大的篇幅,主要讲述了渡来人素戔鸣尊及其子孙们的故事。五十猛命与其父素戔鸣尊是渡来人,而大国主神是渡来人素戔鸣尊到列岛后娶妻奇稻田媛所生之子。渡来人之子成为大国主神,这是否暗示了什么?
  素戔鸣尊先后被从本国(海原)和高天原放逐,与北燕国天王冯弘先后被迫离开本国(北燕)和高句丽很相似。那么,素戔鸣尊的原型是不是就是冯弘?素戔鸣尊带来的儿子五十猛命的原型是不是冯弘的儿子冯王仁?
  素戔鸣尊在《古事记》中记作“建速须佐之男”,渡来出云后其子大国主神平定了这个国家。(《日本书纪》记载:“是时素戔鸣尊自天而降,到于出云国簸之川上。”“大己贵神(大国主神)独能巡造,遂到出云国――――忽然有浮来者。曰:‘如吾不在者,汝何能平此国乎?由吾在故,汝得建其大造之绩矣!’”)
  这是冯弘来到日本五十余年后的六世纪初,五十八岁的继体天皇在楠叶宫即位统治这个国家这一史实的反映吗?
  关于素戔鸣尊带来的儿子五十猛命,《日本书纪》有如下记载:“初五十猛神天降之时,多将树种而下,然,不殖韩地,尽以持归。遂,始自筑紫,凡大八洲国之内,莫不播殖而成青山焉。所以称五十猛神为有功之神,即纪伊国所坐大神是也。”日本早在绳纹时代就已经是森林密布了,何需再由渡来人播撒树种?这所谓的"种子"应该是指佛教的种子吧?这是否是以冯弘之子冯王仁致力于佛教传播为原型而创作的呢?
  《古事记》和《日本书纪》中出云神话都占有不小的篇幅,并且自神武朝以后的四代天皇均与之有姻亲或血缘关系,的确值得我们加以研究。
  现在让我们来分析一下素戔鸣尊两次被放逐的经过吧:
  ①最初是被从本国(海原)放逐,据《古事记》记载是因为怀念死去的母亲而日夜哭泣,引起父亲伊邪那歧命的不满而被放逐。
  ②素戔鸣尊在去根国的途中前往高天原看望姐姐天照大神,天照大神疑其来者不善,“谓当有夺国之志与!”而最终姐弟共誓。
  ③然而,素戔鸣尊后来作出坏田埂、埋沟渠、在神社拉屎、逆剥天斑马之皮致使机织女意外死去等种种恶行,令天照大神躲入天石屋户。结果八百万众神拔除了素戔鸣尊的头发(一云手足指甲),将其放逐,重新迎回了天照大神。
  我们回顾这些神话,会发现高天原有稻田(有田埂及灌溉用的沟渠)、大米和马匹,这实际暗示了所处的年代。从神话的顺序上看,素戔鸣尊从自己国家海原亡命前往高天原,又从那里被放逐继续亡命来到出云。可疑的是,放逐弟弟这样重要的决定并不是最高神天照大神做出的。
  在江户时代中期,高天原一度被认为是指高句丽(新井白石持此观点),而海原则是日本国国内,现在看来对此还难以下定论。
  我们认为《记纪》有意打乱了事情的顺序,也就是说,整件事不是按照①②③这样的顺序进行的。
  怀念母亲而整日伤心痛哭,去黄泉之国前还想着见姐姐一面的素戔鸣尊应该是性情和善之人,为什么在与姐姐盟誓之后突然性情大变,做出种种恶行呢?
  出云的熊野神社供奉着素戔鸣尊,称其为午王誓纸护符神,即约束事之神。这样看来,他不是一位信守誓约的神吗?
  素戔鸣尊的誓约是什么?是不是冯弘渡来之后,从出云前往大和,与倭国大王订立的誓约?就象神话中素戔鸣尊对天照大神所说的“决不做夺取这个国家的事”那样,冯弘也与大王订立了这样的誓约。
  放逐不遵守誓约的人才是合理的解释,所以神话真正的顺序不是①②③,而应该是①③②才对。
  ①是被从本国放逐。③是被从高天原放逐。②是先后两次被放逐后在出云登陆,与大和的天照大神缔结了誓约。这里的天照大神,实质上是五世纪倭国的大王。
  素戔鸣尊在出云惩治大蛇后,将从大蛇尾巴中取出的草薙剑献给了天照大神,应该是说冯弘将宝物送给了在大和的大王。
  五世纪中叶渡来日本的北燕国天王冯弘是素戔鸣尊的原型吗?我们再参考一下在熊野三山护符上所印制的三只脚的乌鸦吧。
  关于三只脚的乌鸦,是否与高句丽有关还需要进一步加以考证,但与出云有密切的关系却是肯定的。
  素戔鸣尊是午王誓纸护符神,熊野三山极为郑重而神圣地分发名为“熊野牛王宝印”的护符,用的就是写约定时的纸张。所谓牛王就源于佛教的牛头天王。
  熊野三山依次是:
  熊野本宫大社(和歌山县东牟娄郡本宫町),供奉别名为家津御子神的神灵。
  熊野那智神社(和歌山县东牟娄郡那智胜浦町),主要供奉熊野夫须美大神,配祀家津御子神、熊野速玉神。
  熊野速玉大社(和歌山县新宫市新宫),供奉熊野速玉大神。
  熊野三山的神使就是八咫乌,而出云国意宇郡的熊野大社(现岛根县八束郡八云村熊野),就供奉出云的祖神素戔鸣尊。
  出云国美保关的美保神社举行青柴垣神事,作为祭祀用的器具,漆盘上也绘有三只脚的八咫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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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为三只脚的八咫乌

右图为与三足乌有关的高句丽冠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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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土记》中也有熊野牛王宝印的记载,素戔鸣尊别名彦牛王。继体天王的父亲据《上宫记》记载正是彦牛王,而《日本书纪》称之为彦主人王(“彦”即男人之意)。
  彦牛王被认为是佛教守护者牛头天王,素戔鸣尊就此与佛教联系起来。这只怕就是明治维新后,很多神社根据神佛合祀令改祭素戔鸣尊的原因。关于牛头天王(皇),有的学者认为是来自高句丽的神,有的学者认为是来自中国佛教中的神,现在我们可以把两种说法统一起来,即牛头天王是中国佛教中的神由高句丽渡来日本。
  《备后国风土记》逸文记载有备后国疫隈国社(广岛县芦品郡新市町的素盏鸣神社)的来源传说。
  从前,武塔天神自北海南来,天色已晚于是寻求借宿的地方。当地有兄弟二人,弟弟将来是有钱人却拒绝招待,武塔天神于是来到贫穷的哥哥苏民将来家,好客的苏民将来热情招待,奉上粟米饭。于是武塔天神领着八柱之子访问苏民将来家,说道:“我是速须佐雄能神。如果疫病流行,就对苏民将来的子孙说,在腰上缠一圈茅草,就可以消灾免祸了。”
  京都市祗园町的八坂神社(祗园社、天王社)就供奉着牛头天王(素戔鸣尊)。所谓武塔天神,就是祗园精舍守护神牛头天王,那么武塔天神领着的八柱之子就是牛头天王领着儿子八王子。上面的神话中武塔天神自称速须佐雄能神,其实就是素戔鸣尊。所以,上述神话故事其实应该说是佛教故事。
  总之,在日本神话中素戔鸣尊出现在出云,与佛教传来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且出云的所谓神话时代,与绳文时代和弥生时代列岛固有的神相比较,形成的较晚。
  释迦牟尼诞生前印度古代宗教的守护神,竟然出现在遥远的日本列岛,日本人是怎么知道并信奉起牛头天王来的呢?只能是佛教传播的结果吧?自称须佐之男的这个男人,真名是彦主人王(彦牛王), 也即素戔鸣尊。
  位于岛根县簸川郡佐田町的须佐神社,现在二月立春的前一天还要举行宗教仪式,参拜者进入大茅圈中祈求消灾赐福,并领取神社的手札,张贴在家门口。腰上缠茅圈,门口帖“苏民将来子孙的家”,是为了与其他人和房屋有所区别吧?这苏民就是冯氏之民。
   传说中将来和苏民将来是兄弟,“将来”如果是姓的话,就变成名在前姓在后,这不符合东北亚民族的习俗。朝鲜半岛和中国等汉字文化圈,人名是按照姓在前名在后的顺序书写的,因此“苏民将来”应该不是人名。“将来”可能是指渡海而来,苏民是指“复苏的人民”,苏民将来的故事说的是渡来文化。
  《日本书纪》记载素戔鸣尊以粘土作船,从新罗的曾尸茂梨(朝鲜语是牛头之意,即江原道春川牛头山。)渡海到达出云:“是时素戔鸣尊帅其子-五十猛神,降到新罗国,居曾尸茂梨之处。乃与言曰:‘此地吾不欲居。'遂以埴土作舟,乘之东渡,到出云国簸之川上所在鸟上之峰。”
  朝鲜半岛上的江原道春川牛头山之名和牛头天王(素戔鸣尊)仅仅是巧合吗?再说,春川市位于半岛内陆,从那登船来日本似乎不大可能。以当时的航海技术要渡海来出云,必须在朝鲜半岛的东岸出发向东航行才行。
  太白山脉东侧是古新罗(按隋书的说法,是东沃沮、秽、辰韩国家)的势力范围,这一带很早以前就是高句丽与南面的倭国势力争夺霸权之地。素戔鸣尊离开这里,是这个国家的人对他不够亲切友善吗?这里因战争而荒废,所以素戔鸣尊才说“此地吾不欲居”吧?
  现在我们再来看看新罗的曽尸茂梨(ソシモリ)这个名称吧,就象“苏民将来”一样,“曽尸茂梨”真的是地名吗?“ソシ”即苏氏,“モリ”在朝鲜语中是头领(长)之意。曽尸茂梨(ソシモリ)在朝鲜语中是“牛头”之意,现在看来其实就是苏民头领的意思。苏民在其带领下渡来日本,在出云上岸后,以后世称为去除灾祸的仪式(腰上缠茅圈,门口帖“苏民将来子孙的家”)与其他人相区分。
  素戔鸣尊之子五十猛命,在《古事记》中没有相关的记载,但《日本书纪》却给予有功之神的高度评价。那么这位大神为何会被供奉在纪伊国呢?
  《日本书纪》记载的高天原,与信奉佛教的僧侣所说的天堂很接近,几乎是极乐之地,这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有僧侣或信仰佛教的人参与了《日本书纪》的编写。
  日本列岛属于常绿阔叶林带,阳光和雨量都很充足,太古时代就已经有许多的树木。青森县三内丸山遗迹发现了栽培栗子树的痕迹,这说明公元前五千年绳文时代的人们就懂得动物喜欢呆在树木多的地方,那里还发现了大量的狩猎工具。不要说树种,便是谷种在高天原神话中也已经有了,素戔鸣尊来到高天原后毁坏天之长田、填埋灌溉用的沟渠,不正说明稻作早在素戔鸣尊渡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吗?所以我们认为这个种子是佛教的种子,《日本书纪》记载五十猛命播种“始自筑紫,凡大八洲国之内,莫不播殖而成青山焉”,是说佛教的传播始于筑紫(九州),而后推广到日本列岛各地。值得注意的是,九州西部恰恰是倭国大豪族大伴氏的根据地,考古研究也证实这一带出土了不少作为豪族佛具用的銅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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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用语的种子——梵字

  《日本书纪》一书第五曰:“素戔鸣尊曰:‘韩乡之岛是有金银,若使吾儿所御之国,不有浮宝者,未是佳也。’乃拔发散之,即成杉。又拔散胸毛,是成檜。尻毛,是成柀。眉毛,是成豫樟。已而定其当用,乃称之曰:‘杉及豫樟,此两树者可以为浮宝。檜可以为瑞宫之材。柀可以为显见苍生奧津弃户将卧之具。夫须噉八十木种,皆能播生。’于时素戔鸣尊之子,号曰五十猛命。妹,大屋津姬命。次,棱津姬命。凡此三神亦能分布木种,即奉渡于纪伊国也。然后,素戔鸣尊居熊成峰而遂入于根国者矣。”
  我们说这里的种子不是树种而是佛教的种子,是素戔鸣尊以自己身体上的毛发变成的,神的毛发这本身就代表着神秘与庄重。素戔鸣尊一族不是因为播撒树种而受到尊重赞扬,而是传播佛教才获得有功之神的赞誉。
  可以想象的到,在日本列岛传播佛教不是一帆风顺的,必然作为异教徒而历经艰险,正因为对佛教的传播做出巨大贡献,素戔鸣尊一族才被作为寺院的守护神,供奉素戔鸣尊与五十猛命的神社也才会遍布日本列岛。
  素戔鸣尊说这个国家将是自己儿子所御之国,是指其子大国主神从出云前往大和继承王位吗?《日本书纪》在本文中说大国主神是素戔鸣尊之子,但在一书曰中却说是其五世孙或六世孙,如今看来这不过是混淆视听的伎俩罢了。
  那么我们现在有理由认为五十猛命的原型就是北燕国王冯弘之子、皇太子冯王仁,五十猛命最早是在筑紫(即九州)播撒种子的,因此可以看作他从出云去了九州。也许并不是自发去的,而是被倭国的大豪族大伴氏当作人质带去的,不过此后他成功的传播了佛教,并且让大伴氏也归依了佛教。这样看来,五十猛命(冯王仁)确实是有功之神。
  正是由于大豪族大伴氏归依了佛教,带来了契机,归依佛教的豪族与尊崇古来神的豪族之间在五世纪末爆发了宗教战争。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传播,在倭国豪族中信仰佛教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宗教战争的结果是信奉佛教的豪族最终取得了胜利。
  自此,佛教出云渡来说算是有了点眉目,让我们来总结一下。佛教不是《日本书纪》所记载的那样在公元六世纪中叶才传来日本(注2),而是在大约一百年前的五世纪中叶就已传入日本列岛。传入的关键人物是流亡的北燕国天王冯弘及其子冯王仁,它们带领北燕遗民由高句丽(实质是归属高句丽的古新罗)渡来,于出云登陆。冯弘与倭国大王达成盟约,率领遗民前往大和明日香一带居住,而冯王仁则去了大伴氏的根据地筑紫,并成功地在当地传播了佛教,使有着强大实力的大伴氏归依了佛教。由于冯氏一族传播佛教的功劳,供奉其(牛头天王、素戔鸣尊)的神社遍布日本各地。冯弘死后,他与出云稻田姬所生的儿子还小,稻田姬于是回到了出云。这个孩子就是以后的继体天王(皇),他获得了以大伴氏为首的包括苏我氏、物部氏等有力豪族的支持,最终击败倭国大王,继承了王位。然而,继体天皇527年死去后,倭国大王的后人经过数年奋斗终于成功夺回了政权,那就是我们熟知的钦明天皇。为了掩盖倭国一度被渡来人后代灭亡的不光彩记录,《记纪》抹杀了《倭国纪》等记载,精心编造了出云神话,将佛教传来推后了大约一百年,以此掩盖冯弘渡来及列岛上发生的那场宗教战争,给人一种倭国大王的血脉从未断绝,“万世一系”统治日本的假象。然而,这样编造的结果就是日本的古代历史被拉长,倭国的历史与出云势力的历史被神话所掩盖,日本古代的天皇往往惊人的长寿,让人实在无法相信在环境那么恶劣的古代,人的寿命会有那么长。另一个明显的漏洞就在于使得继体天皇到钦明天皇之间的历史变得扑朔迷离、迷雾重重,明眼人一见可知其有明显的伪造。
  这篇文章只是就佛教出云渡来做了一些非常初步的探索,关于继体天皇及列岛宗教战争以及钦明天皇最终夺回政权(与出云让国神话有关)等等问题,将留到今后有机会时再与各位探讨。

 

注1:新罗这个词是四世纪以后才形成的,据《三国史记》记载,正式定新罗为国名是在503年,此前国名未定,或称斯罗,或称斯卢,或称新罗。

注2:目前学界一般认为佛教传入日本的具体时间为钦明天皇十三年(552)或钦明天皇戊午年(538) 。然而佛教在中国南北朝时代已经非常普及,而日本与中国从曹魏到南朝一直有来往,其间更有多次渡来人前往日本的浪潮,日本佛教的传入何以竟会晚于中国数百年呢?这的确是值得深思的课题。

主要参考资料:

《日本书纪》、《三国史记》、《风土记》、葛继勇著《日本古代的大陆移民系神社之研究》

《倭国物语》1―――4 章:
http://members.jcom.home.ne.jp/3366537101/sub2.htm
http://members.jcom.home.ne.jp/3366537101/sub3.htm
http://members.jcom.home.ne.jp/3366537101/sub4.htm
http://members.jcom.home.ne.jp/3366537101/sub5.htm